6颖试着架着冷冽的胳膊把她背起来,却现以自己的体力和个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道:“躺平了,不要乱动。我去观里唤人来救人!”

“籍贯?”

这就是乱世的悲哀。

6颖果然回头,嗔怪的看着沈菊:“都是你,干嘛拉这么多人一起下来。“

受伤最严重的李君江在昏迷了一夜后,终于醒过来。

“你们没事吧。”沈菊上下打量着6颖等人,然后笑道,“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

“6师妹要不是和这几个家伙一党,何苦又和我们苦苦作对?”肖河微微眯起眼睛。

几个高大的学子从她们新生住的院落出来,身上衣衫明显是打斗过的凌乱,其中两个还有抓伤,但脸上却都带着傲然的得意之色。

6颖几人在回路的时候不意外的看到正临湖默立出神的许璞。

6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谪阳。

窦自华见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露出愧疚的表情,不由得呲笑:“便不是为你,我早有来花山念书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什么她要修建如此隐秘的花山内库?

那小厮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然后哑哑的叫了两声。

6颖心里一笑,她太熟悉山长了。山长笑着说两人是死对头,心里对自己这位同窗是很亲近、很在意的——就仿佛自己现在和许璞等人一样的关系吧。

风清扬的泪终于掉下来。

风清扬心里最后一丝委曲求全的希望被谪阳无情的掐灭,一股绝望和愤怒并驱而上,拥堵在胸口,如同海浪一样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胸膛。他的身体禁不住抖,声带都在打颤,话也说不出来。

6颖见山长用询问的眼光盯着自己,点点头承认了谪阳的话,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山长是什么态度啊,她到底……

然后向谪阳道:“郡卿身份高贵,样貌出众,将来的妻主自然也是非凡之人。我这弟子虽然聪颖,可毕竟出身微薄,前途难测,却不知道凭什么得了郡卿的青眼。郡卿莫非见我这弟子心思单纯,想要戏弄她吗?”

不清楚对方来意,李凤亭开门见山:“却不知道郡卿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6颖苦笑一声:“反正有人送饭,不会饿死我。也就三天而已,忍忍就过了。”

谪阳透过窗子缝看一眼在床上已经熟睡的6颖,嘴角藏着得逞的坏笑。

却不想6颖丝毫没有要表白的羞涩之色,只是站在他面前:“谪阳,”

当年,他坐在父亲的怀里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口不对心的奉承和较量,再看父亲面带微笑着应付着他们,心里不屑之下是淡淡的忧虑。

若无此机缘,6颖又如何能到到底这里呢?

“最后,对于我的继承者,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是请求,如果你能够办到最好,不能也没有关系:请把我的骨灰和丽书合葬。我许诺她终身不下花山,但是谁又管得了死后的事情。她们都说我的身体没事,但我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样也好,丽书已经走了十五天,我每天都在想她,想下辈子再见面,希望丽书能够变得稍微温柔一点,不要总是那么暴力。”

不过,前提条件是,迷宫的道路是不会变化的那种。

“小颖,我要出去一趟,一会有人送今年入秋的衣物过来,你代我清点入库。”葛老吩咐道。

韩宁秀最后一句话声音轻柔,似另有含义。侯盈面色微红,而沈菊和许璞听得异样,仿佛联想道什么,不禁急忙抬头,盯着韩宁秀上下打量,眼中惊疑不定。

最糟糕的是,他的愚蠢还拖累了表姐,害得她被那么一群优秀的人排斥。

她根本不怕她疯。她最后刻意提了她的入学考试成绩,并表示出怜惜之意。就是为了激起冯北辰自保的强烈**。花山学子的身份,是足够每一个学子骄傲一生的名誉,这是包括冯北辰在内每一个花山学子的一处软肋。6颖相信冯北辰只要想起这一点,就会觉得自怜,自悔,自己为自己不平,为自己不值——人一旦把自己看得重要了,就不会轻易的自我毁灭、鱼死网破。

杜三娘皱起眉头:6颖坐在地上,衣衫略乱,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她脚边的冯北辰,神色慌张不安,正趴在地上,脚上缠着一块灰不溜丢的布,用手拉了半天才脱下来。

想到这里,6颖松开自己还有些痛的手腕,镇定的说:“把信给我。”

6颖不说话,望着她走到其他的位置坐下。说实话,这个师姐虽然总是没个正型,却是个不错的人。她在书院几年,也时不时会被学子,尤其是富家学子欺负,若是被她知道,定会为她出头。6颖尽管表面上总是对她不耐烦,可是心里颇是感激她。这次听说她要走,心中十分不舍。

听不见他回答,6颖觉得谪阳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不由得靠近两步,才觉他的手握的紧紧,关节白,青筋爆起,满眼的失魂落魄——素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态度强硬的谪阳竟然情绪失控。

谪阳一直只是沉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表明他有在听。

6颖几乎没有看路,抄小路下山,一路跳过小溪,翻过山坡,脚步轻快,几乎只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雾沧峰脚下。

6颖瞧了一眼葛老: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来得还挺快!

在她满以为在外面受伤的孩子会无限依赖的扑向自己怀里,寻求安慰的时候,孩子却站在远远的地方,对她摇头,说不再需要她的庇护。

走向侯盈,含笑将花枝递向她:“不愿花枝在我旁,”

等6颖赶到食堂,许璞叫住了她:“你许久没来,我先帮你打好了。”

将自己的衣物和日用的东西打了几个包,6颖将东西运往西院自己的房间,她进屋的时候,许璞已经将自己的行礼安置好,开始整理床铺。

6颖也是第一次进宗祠,尽管她从小就住在这里,可是非花山学子和老师,任何人都不许进宗祠。即便是守夜人也必须守在宗祠外。

她自小被山长带回花山后,一直在书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役,借此换取自己的衣食,除此外并没有任何报酬。好在山长时常给她一些零花,她在干完活后,有时候会做些小玩意托宝屏的娘在镇上市集换些银钱,然后再买些笔墨纸张回来。毕竟念书是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的,而长期的笔墨消耗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邓萍握紧拳头:“当然买了!我千里迢迢来到花山书院,为的就是入院。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光彩,不过——哪怕有一点点机会,我也不会放弃!!”

黄雅却是在沈菊开口后沉吟起来:“你们说,那个姓6的下山卖考题的事情书院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书院难道是和她联合起来骗考生的银钱?”

许璞被这番不疾不徐的话也激起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好胜之心,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书院里的夫子真会鼓动人心。这位年长的夫子大约就是花山书院的山长吧。

邓萍立刻瞪大了眼睛。

回雁沈,玉满盆,金铺地,银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