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亭刚刚压下去的火腾得又烧了起来:这孩子养大了,果然是不听自己的话了。当下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谪阳无辜的转了个身,对这书架,白皙的手指在一摞书册上移动,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挑哪一本来打时间:“我怕自己出口打断你的思路怎么办?”

风清扬一见她,也吃惊的问:“你怎么今日来了,不上课了吗?”

风清扬小声的说:“平南军里……”

一是花山书院的山长,通过代代相传的四把迷宫钥匙,直达大殿

好可怕的气势,6颖心中惊骇,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一行字能够带给人如此巨大的震撼。

大字两边是两条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拱门通道。6颖伸手摸摸墙壁,是坚硬的花岗岩,杜绝了在墙挖洞的可能性。

王恕沉默半晌,慢慢道:“若有贵人扶持,或稍有增益。”

6颖几乎被周围四双尚不知情的审视的眼睛戳穿,无奈下顶着压力站了起来,对两人道:“你们不用这样郑重其事来谢我,其实这里任何人知道了,都会出手帮忙。只不过正好被我碰上,自然那不能坐视不理。”

担惊受怕了三天,危机总算过去了。

冯北辰额头上开始急剧地冒汗:她真是色欲熏心,贪图韩宁秀的美貌,想占点便宜。昏了头的时候哪里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现在听6颖一一道来,只觉得手脚冰冷,前途无光,绝望至极。她慢慢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上。

听完6颖的想法,韩宁秀脸上的焦躁之色褪下,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然而再看向6颖,眼神又有了变化,这个孩子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竟然就能在短时间内谋划出如此精密的措施。果然是山长的调教出来的弟子,不是凡品。只是——他此刻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不由得开始为这个之前让他十分讨厌的大女孩着想:“这样做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万一——”

韩宁被人威胁了?

这话说得有点带刺,6颖不高兴了:“我不能交这么多朋友吗?”

谪阳为什么会对这行字这么敏感?

“山长让我参加了入学考试。我拿了六分,通过了。”6颖说道这件事情,立刻眉飞色舞,“现在我是花山书院的学生了。谪阳,我是不是很厉害吗?”

“是内务堂的事情?”沈菊关心的问。

葛老瞪起眼睛:“叫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6颖见瞒不过去,只得将事情轻描淡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是和同学们比诗落了下风,心里不痛快而已。”

侯盈皱了皱眉头:在座的几人不说其他方面,至少在入院考试中的表现皆不下于她。即便是刚刚过线的谢游川也是小了她两岁,更不用说最小的这个,才十二岁。宁秀与她从小在家族便是弟子中最出色的,加上出身高贵,便是在京城,也没有几人敢轻易得罪她们,造成了韩宁秀自小习惯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他人。可此时此地不同——要知道,能进花山书院的,没有一个善予之辈,若是一味霸道逞强,还不知道最后吃亏的是谁呢。

“葛老说话算话?”可怜没钱的孩子见钱眼就开了。

6颖以前住在南边,南院是院中管事、厨师、扫洒等人居住。从南向西,向东的是客房,每届应考的学子都是住在这些地方。

山长,这是为什么呢?

李凤亭听得6颖叫了她一声,就一直仰着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瞅着她,全身都充斥着“我考上了,山长快来表扬我吧!”的无声叫嚷,好像一只摇着尾巴乞求抚摸的小狗,让她又想笑又觉得无比欣慰。

她眼睛赤红,走了几步,站到了一个人身边,指着她的鼻子,胸口起伏,显然情绪已经激动到极点,“她也是六分,为什么可以合格。难道是因为她是李凤亭的弟子,所以可以网开一面吗?你们知道不知道,她拿着一张假试题说是这次考试的试题,在山下坑骗了多少人?这样的人,难道反而可以被花山书院录取吗!!?”

“许姐姐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考完了。”谢岚羡慕的看着许璞悠闲得用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许璞几人一路行来,入眼处景致无不清幽雅致,房屋造型错落精妙和谐,来往的学子并不多,但神态怡然,步伐从容,处处透着这一座古老而悠久的书院的底蕴和内涵,心中都不由地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入花山。

大女孩斜着眼睛瞧了瞧沈菊,不以为然的说:“我怕什么?你们今天都还是第一天见面吧?刚刚认识的人,难道你就能保证她一定愿意将题目告诉你。好吧,即便她愿意告诉你,难道你就肯帝她一定会告诉你真的考题?谁会没事给自己增添一个竞争对手。”

她既知道这位叫“文逸”的少女的莽直的性格,自然聪明的不会再加一句“这位姑娘不过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令人羡慕”这种场面话,免得被她不识相的又添句什么堵死人的话,搞得气氛尴尬。

别佳注意到自家主子从一开始的愉悦急切,变得有些忧虑沉默,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她是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如此强硬的要千里迢迢、不顾自身安危的来到敌国的深意——对,现在大齐和燕国确实已经签订了和平互易的条款。可是条款不过才满一年,很多事情还没有稳定下来。主子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她们这些人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的。

许璞看了一眼跟在6颖身后的师姐,脸上的表情突然一下丰富起来,可是嘴唇却是蠕动几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菊摇着金边牡丹折扇,笑得无比暧昧:“看不出来啊,颖的本事不小。”

6颖满头雾水,正待问,身后的师姐催促道:“6颖,山长还在等你,快进去吧。”

无奈,6颖只好莫名其妙的向文事房院内走去,一路被外面的同窗和师姐们用各种震惊、艳羡、幸灾乐祸……的目光送到里面。

不等她向山长问好,眼睛却现了坐在在风清扬伺候下慢慢喝茶的谪阳。

谪阳今天很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穿黑白两色之外的衣服,这让他看起来、看起来——很不一般。

“谪阳?你怎么在这里??”6颖太过吃惊,甚至忘记了山长还在旁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谪阳一向不肯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的,现在竟然出现在了书院里。

听见自己徒弟丝毫没有掩饰的直呼平南郡卿的闺名,李凤亭眼皮一跳,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这其中恐怕大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狠狠的盯了6颖一眼,这个孩子到底有多少东西还瞒着她!

6颖没有现自己事与愿违的进一步惹恼了自家山长,只是歪着脑袋瞪着眼睛看谪阳,内心诧异的无以复加。

谪阳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我说过,今天之内会为你解决掉问题。”

6颖并没有想过谪阳会用暴露身份的方式来解除她与山长的误会,她了解谪阳的性子:谪阳居然愿意为她牺牲这么多,她真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

“谪阳,谢谢你。”6颖喜上眉梢,没有现周围自个两个师长看得大皱眉头。她看看李凤亭,又看着谪阳:“你已经把事情都和山长说了吗?”

谪阳微微一笑:“才说了一部分。”——是你不知道的一部分。

6颖浑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谪阳的算计里,以为谪阳已经将自己为什么外宿的原因解释过了,心里负担放下,眼睛亮晶晶的又转望着自家山长,指望她说一两句是“山长误会你了”之类的话,可是自家山长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6颖,你什么时候认识平南郡卿的?”

“嗯?平南郡卿”6颖呆了一呆,“什么平南郡卿?”随后立刻意识到李凤亭说的是谪阳。

“谪阳,你是平南郡卿?”6颖惊异的看着身边的谪阳,见他含笑点头,不由得有些气恼:“你怎么不说?”

“我又不是闲得无聊,没事说这个干什么?”谪阳表情淡定的耍着无赖,推脱自己的责任。

“可是,可是——”6颖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怎么反驳他好。偷眼看一眼山长,开始低头乖乖老实交代:“我认识谪阳有四年了,是因为——”

她快的讲如何遇到谪阳,又为何不将谪阳的事情告知其他的人的原因阐述了一遍。

李凤亭听得心却是胆战心惊,花山算是她的势力范围了,雾沧峰虽然不在花山中心,可距离也不算远。在这里居然潜藏着那么大一座庄子,住着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她居然一直不知道。四年时间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若是这人对花山心存歹意,猝然难,她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平南郡王府,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纵使是平南郡王府,想要她的孩子入赘,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凤亭按住怒火,6颖是五年精心教导出来的弟子,是花山书院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向一个男子俯称臣。

“你要入赘平南郡王府?”李凤亭的声音冷冷的,纵然这平南郡卿风华似仙,也不能至于让6颖色令智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