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简直不敢置信,失声叫道:“狻猊?!”

菱纱捂着额头叫苦连天:“那不是妖怪啊你这野人,那是衔烛之龙,是神诶!”

烛龙自赶跑了紫英,又顺手欺负了五毒兽一把后,似乎也开始觉得无趣了,听到狻猊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法,它也淡淡应道:“此子与你,并非同路之人。”

靠,丢脸了。

狻猊嘴唇微微一动,勉强睁开了眼,看了看大群的苍蝇,低声道:“臭……”

时隔十年,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记不清楚狻猊的模样,却在再次相见之时,现自己心底里浮起的影子与眼前之人完全重合。

紫英忍不住反驳道:“上山学剑,难道只是为了凌驾于别人之上?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狮子一般的大妖施施然走了出来,瞥了众妖兽一眼,不屑地移开目光,纵身一跃,向着紫英的方向扑去。

他好像……有点生气?

狻猊还是伸着手:“再给一个。”

狻猊无辜地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那上面很多人找你呢,不但有妖族,还有魔物,要不要上去看看?”

狻猊困惑地看着她:“妖怪?病故?”

慕容承在旁说道:“魔物现身之事,不知是只有我府中还是旁人家也有,须得告知官府,请东海剑派的仙人前来探查一番才好。狻猊公子若是不急,便在寒舍多留几日,待仙人前来,必能为你解惑。”

狻猊一噎,不再理他,将目光放回到侍婢身上,冷冷问道:“你是什么?”

狻猊立即拱手:“多谢多谢,我好久没吃饭了,实在饿得不行,能弄点肉吃么?”

狻猊瞅着它笑得更渗人:“这里倒还有些灵气,比之黄药师那儿更适合妖怪修炼,你想回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是阿碧。”二十多岁的女子,正是好芳华,却如此温柔又憔悴的模样,很耐心地回答着。

狻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自天空中落了下来,问着这个奇怪的青年:“你怎会看到我?”

他一身单薄衣裳来去多次,却只有这一次,不是他阿兄的黄药师,将狐裘披在他肩上。

总有人赞他高人风范,其实见过他妻子在侧、门下弟子陪伴身边的情形,又有谁能当真羡慕他今日这般?

但她眼睛一转,便想到狻猊为什么这么说。

黄药师身上一僵,但转而想起若此人有恶意,不要说刚出生的女儿,便是自己也早就死了一万次,便也没有动手。狻猊瞧着婴儿安然的小脸,轻声说道:“方才她一直哭,我就抱到附近的渔民那儿,他们说这是饿了,给她喝了些米汤。”

狻猊微微一惊,以为自己被现了。谁知阿蘅只是喃喃自语,且唤了这一声之后便久久没有言语。

狻猊淡淡说道:“此行运气好的话,你们还可以叫我一声师叔,若是运气不好……”

黄药师只微微一怔,便毫不留情地杀了过来。此时怨愤之下他已经全不顾及什么正道做派,极阴暗的招式都使了出来,处处都向狻猊眼睛、腰腹、膝盖等处招呼。

“我黄药师自问与小兄弟并不相识,不知这阿兄……从何说起?”

自盘古开天辟地,身体化为山川河泽,此后的天地便只见各个大妖的力量。夸父是巨人,太阳是金乌,伏羲和女娲是人蛇身的大妖……人族反而是后来女娲以自身灵气创造出来的。

狻猊不怀好意地说道:“能孕育个珠子,可见勇气你是个雌□?”

他没法跟祖父说您放弃我吧我不愿报效朝廷,我这性子就算去当官只会拖累全家;他也没法跟祖父说狻猊来这儿只是为看戏,大宋与金国在他眼里只是同一种类的两窝蚂蚁打架,谁赢谁输他才不会在乎。

黄药师把他甩开,冷脸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药师:这个之后还有金文、石鼓文,要我一一给你试给你看吗?

明虚之厚脸皮简直已经无敌了,他被道破心思后还能温文地承认:“正是啊。我们一路从漠北追到这里,从来只见你一人独行,却在烂柯山下见到你同伴,可见颇有些交情,若他因你而死岂不可惜。不如你乖乖随我回去,养这小虫子的人正在那位前辈那儿等着呢,只要你去了,我定然保他无事,如何?”

黄药师冷冷说道:“实话告诉你,先前我已经在皇宫中闹过一回,眼下临安守卫必定森严,便是我一人去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与你同行。”

狻猊傲然点头。

黄药师嘴角勾起:“确有此意,不过地方不对。罢了,也该去找一个休息的地方,随我来吧。”

狻猊无言以对。

弹指功夫,一只大狮子出现在全真派一众愤青道士面前,头顶上还有只蓝色小兽抱着笛子飞着。

“……”

上古大妖的心情比之刚刚苏醒的那个时候更加不好。它希望找到的是另一位大妖,而不是此地土生土长登不上台面的一些小妖怪。

“说来我也曾见过他一回……那时候他骑马出行,我躲在车中隔帘偷窥,本想有一番赠诗的缘分,无奈心中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