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复杂剂,指作显微镜观察时用的一种通过第二次染色使生物标本显示不同颜色的染色剂。

有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医生进来了。

她试了两次,可两次都没能拿起这封信。第三次她总算顺信封的长边撕开了一条缝。

护士温柔地笑了。“我们也很乐意那么做。我们只希望我们能这么做。你每次看到的这些水果每篮要十美元呢。它是长期为你一个人预定的。”

噢,现在得千万小心,小心。“在火车盥洗室里还有一个姑娘和我在一起。她没事吧?”她又喝了一小口牛奶作为一个停顿。现在她稳稳地握住杯子,这样很好。别让杯子晃动。重又把杯子放回托盘里,又慢又稳,行了。

躺在床上的这位姑娘的回答是提出了一个自己的问题。她相当紧张,大为惊吓。“我床上那东西是什么?它为什么放在那儿?”

她的病情记录。

过了一会儿又给她拿来了水果。并不是一开始马上就有的,而是稍稍过了一段时间,待她重新开始有了胃口才送来。水果放在另一个地方,离她稍远些,靠近窗台那儿。水果放在一个篮子里,篮柄上用缎带扎了一个很大的蝴蝶结,挺括地直立在篮柄上。水果的品种从不重复,也就是说,各种水果的安排或者说搭配从不重复,水果也从没有一个斑点和瑕疵,她因此明白,每天送来的水果必定都是新鲜的。扎在篮柄上的缎蝴蝶结也从不重复,由此也可大致推测出,每天的水果篮也是不同的。每天用一个新篮子,装上一篮子的新鲜水果。

“哼,把你的一双大脚挪开,让我们过去!你把路全给堵住——”

她目光下垂,看见眼前的地板上,正好就在座席的扶手边上,有两双并排向上翘起的鞋子。在座席里,近窗前的地方,有一双很小的女式无带浅口轻便鞋,鞋子十分别致、漂亮,没有鞋背,没有鞋帮,没有鞋尖,事实上,除了匕首形的鞋跟和两条带子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对面,就在靠近她的这一边,是一双男人的粗皮鞋,相对来说,这双鞋子显得矮矮胖胖,又大又笨,极其沉重。由于穿鞋人的一条腿搁在另一只脚的膝上,因而两只鞋子就一高一低。

她的手又抽了出来,手中空空的,她很沮丧。她把信倒过来,摇摇它,想把信里该有的东西,先前想必被她的手指紧紧夹住了的东西倒出来。

我这么对他说实在是于事无补“你没干过这事。你已经告诉过我一回。一回就够了。现在就不必再去重复它了,够晚的了。我知道你没做过。噢,亲爱的,我的比尔,你没有撒谎。你没有撒谎,不管是在钱的问题上,在名誉问题上,还是在爱情上——”

然后她吻了这个孩子。就像对自己的亲骨肉那样露出了微笑。孩子粉红的小脸蛋上现出了一个先前并没有的清晰可爱的小酒窝。

那个男子走上前来,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

“我是父亲,帕特里斯。”

他的身体稍稍一弯,又挺得笔直,说道“我来把你的东西拿到车上去。”在令人动情的这一刹那,他露出了一丝的欣喜,就像男人在这种场合常有的那样。

那个妇人没说过一句话。至今为止她一直站在她面前,可从她的嘴唇里没吐出过一个字。或许,她看见了姑娘苍白的脸色;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畏缩,一种不踏实感。

妇人用双臂搂住了她,给了她一个比先前更为温暖,更为平常,也更为随便的欢迎。她将姑娘的头在自己的肩头搁了一会儿。在这么做时,她在她的耳边第一次轻声说了一句话,以示鼓励,让她心宁。

“你到家了,帕特里斯。亲爱的,欢迎你回家来。”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说得又是这么简单,含意是如此的明确,却让帕特里斯-哈泽德知道,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的一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