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突然回过头来,对她说道:“歌儿,爹娘要去浪迹江湖了,家里就拜托你了哦!”

“你是谁?”殷歌刚开口,就现自己嗓子非常的干。

郑文彦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活了这么多年,让我亲自去讨一个女人的欢心还是第一次。这事情有点麻烦。”

“死萝莉——”詹小悦大怒,就听到门内一阵“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声音,其中还夹杂詹小悦暴走的吼叫声,殷歌抹掉额头的冷汗,趁乱逃出了春院。

今夜月朦胧,鸟朦胧,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便蹑手蹑脚的潜入了竹园。可惜天公不作美,她还来不及解开腰带,就听到竹林传来了脚步声。不好,难道是抓随地大小便的?殷歌蹲在原地不敢动弹。肖大人那恐怖狰狞的面孔又浮现在她眼前,他会不会命令人把她打四十大板然后丢出去喂野狗啊?

殷歌从枕头下翻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块有着淡淡红光的泪滴形状的琥珀,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这成了殷歌的习惯,谁叫琥珀的气味很好闻呢!

悦蓉姑娘用挑剔的眼光在殷歌身上扫来扫去,殷歌胆怯的往老板娘身后挪动。苍天啊,大地啊,她不知道进来后要穿的比乞丐还少,露得比得了皮肤病的狗还多,她到底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谁要和他私定终身了。我们在谈正事呢!”殷歌翻白眼。

“对,我要去洛阳,现在,立即,马上。”

殷歌从床上弹起来,拉开房门,她的眼睛被外面灿烂的阳光刺到,差一点流下眼泪。

“什么不得了啦?莫非你终于现自己背上长雀斑了?”

除了做诡谲的梦,殷歌认为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除了爹娘给她偶尔带来一些“惊喜”。

殷歌有些懵懂的盯着那个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的瞳孔里仿佛有一丝狡黠的神情一闪而过,而他的唇畔也扬起一抹淡得如同水波的微笑。

殷歌狡黠一笑,道:“不是还有你的房租嘛!”

“歌儿,苏丫头给爹娘设计的动作潇洒不潇洒?台词震不震撼?是不是充满正义感?”

“嗯,他很少回来洛阳吧。我听说这座府邸也不过是郑公子众多家产之一。其实啊,我见他的次数非常少,只是三年前见过一面而已。不过现在托姑娘的福,我可以天天都看到他。”雅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采奕奕。

“放着这样好的房子不住,真浪费了!”殷歌暗忖道,完全忽略了其他信息。她又问:“雅人是怎么来到郑府的?”

“我十岁的时候爹娘都染病死了,差点被爷爷卖到妓院去,出尘姐姐正巧经过,见我可怜于是买了我。我便一直留在落英院,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就打理打理花草树木,保持室内干净。前阵子姑娘被送进落英院来,公子吩咐我专门照顾姑娘,落英院这才热闹一点儿。话说这么多年,公子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来,整个府邸的下人都很惊讶呢。刚开始还有人偷偷摸摸在咱们院子门口窥视,不过都被我赶回去了,嘻嘻!到了公子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娶妻生子了,他也该结婚了。她们都猜测啊,也许公子会娶姑娘为妻呢!我听说姑娘你通过了重重考验,最后拔下了命定的箭。”

八卦之人真是无所不在,他们连容美镇甄选“茶楼梦中人”的事情都知道啦!不过她才没通过层层考验呢,她只是个空降兵。而且郑公子现在也没提那件事了。

殷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陡然觉得自己不对劲:我没事儿叹什么气啊!

“姑娘对公子的看法是怎样的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殷歌憋了下嘴巴,“我对他的看法不重要,不说也罢。”

“怎么不重要啦?公子对姑娘可是特别得很呢,我都看在眼里。公子他英俊如仙人,高贵优雅,家世又好。他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啊!”

“嗯,我欣赏你的观点!”殷歌点头表示赞同,“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殷姑娘,你实在太特别了。”雅人用崇拜的眼神盯着殷歌的后脑勺,盯得殷歌头皮都麻了。

“那个,雅人啊,我的伤也全好了,我可以回妓院看看吗?”

“不行。公子特别吩咐了,你不能随便出去,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了坏人怎么办?”雅人死忠于郑公子,郑公子的话就是圣旨就是皇命,她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会严格的遵守。

殷歌翻了个白眼,感情自己还是个吸引坏人的磁石了。郑公子就会利用自己的美色让仆人为他卖命,雅人已经中毒太深了。真没劲!

“那我自己去给郑公子说。”

养伤的这些天,她没有单独走出过落英院,唯一一次上街也是和郑公子一起。虽然她对郑公子保证,只要可以救出爹娘,她能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但也不至于留在院子里霉吧。嗯,顺便去问问营救爹娘的事情如何了吧!

走出落英院时,殷歌心想幸好有雅人带路。因为这个地方到那里都是一样的水磨石砖院墙,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廊,累累叠叠的月牙门洞,看起来就像迷宫。郑公子的家还真是大得夸张!

眼前出现一块巨大的怪石,石头后面有个院子。院门上红漆剥落,青铜把手也锈迹斑斑,看来有些荒凉。

“月出小筑。”殷歌照着上面的牌匾念出四个字来,她忽然觉得有一股力量从门背后涌了出来,心脏莫名的酸涩起来,受了蛊惑一般,她慢慢往台阶上走去。

“姑娘,不可以!这里是禁止进入!”雅人想阻止殷歌,但是殷歌已经走上了台阶,推开院门。雅人慌忙过去拉殷歌,可是她猛然感觉有阵大风迎面吹来,让她脚生根了一般无法前进,等她再睁开眼时,门好好的关着,似乎从未有人打开过它,而殷歌已经不知所踪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天空的月亮大得惊人,仿佛伸手便可以触及。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院落中这些树木的叶片上,仿佛一层银色的纱,柔得让人想落泪。风吹过时,槐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就像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香雪。

树下站了个一袭素衣的女子,她的肌肤白皙到极致,宛若透明,恰似月下梨花,碧波莲蕊。

女子安静的站在树下,伸手去摘一枝槐花,可是她的身高不够,根本触不到枝条。这时另外一只手自她头顶上摘下树枝,递给了她。

“阿皎。”他这样轻轻的呼唤女子。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就像大片大片的月光落进他的双瞳里。男子有一双紫色的眸子,样貌看起来有点像郑文彦,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他。

女子欣喜极了,抓住男子的右手,在他摊开的掌心写字。

“是吗?我想给你惊喜啊!”男子的唇微微往上弯起。

女子继续在他掌心写字,男子却握住她的柔荑,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鸦钗,插在女子的髻上。

“前阵子别人采到一块罕见的玉,我觉得只有阿皎才配得上这块玉,所以特意让人做了钗子给你。喜欢吗?”

男子搂住她,女子的腮上如同开了一朵红莲,她将头深深的埋入了男子的怀中。

“月出皓兮,饺入镏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殷歌回过神的时候,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月出小筑中。刚刚她看到的场景是什么?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

院落里的确有一棵槐树,但是槐花的季节早已过去。树木大都遮天蔽日枝叶茂盛蓊郁,庭院中长满了凤尾草,因为没有人打点,杂草都已经半人高了,荒芜了下来的庭院变成了鸟类的乐园。

殷歌转身,脚下出来玉器碰撞地面的铮铮声,她低下头一看,脚边躺着的正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支玉鸦钗。殷歌拾起来仔细一看,钗上隐约刻着两个小字“阿皎”。

殷歌非常的疑惑,她正准备出去,忽听到厢房中传来什么声音,殷歌将钗收到荷包里,壮着胆子朝那间厢房走去,门并未关严实,她从门缝中一窥,竟看到郑文彦靠在墙边。

“郑公子?!”殷歌推开门朝他奔去。

郑文彦面色苍白极了,虽然他平时脸就很白皙,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毫无血色,但他似乎还有意识,眼睛并未闭上。

“郑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文彦没有回答她。他看起来十分痛苦,额角流下大颗的汗水。

“我去叫人!”殷歌准备站起来,可是他却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