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霜儿不待他们说完,已断然拒绝。“我虽为女子,可是也是医者,医者有脚便能行天下,有手便能治天下,各位叔叔婶婶们放心好了,霜儿必不会让自己受苦的。”言谈间,眼泪已隐隐的湿润了眼眶。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待他们跑回家里,原本还算是小康的家已化为灰烬,就在前一秒,她还听到老头子的连连念叨,可是为什么转眼间,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死老头子,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你明明说过,我就是你的心肝宝贝,现在你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隔村的大叔大婶们都提着水桶无声站在一旁,他们平日里都曾受过韦若林的恩惠,如今韦若林‘不翼而飞’,他们心里也有些伤感。见韦霜来了,都叹息了一声:“霜丫头,你别难过,你爹他救人无数,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两人伸手不及,拦不住他,只听得嗵嗵三声刺耳的响声。邡逸风向来寡言,当年韦若林在门外见到他们时,雪女已命在旦夕,他也只剩最后一口气,当时的他矢口不言,没有想到如今,他竟说出这样铿锵有力的话。

霜儿没有多想,转头就走。走了好远,终于没有忍去,回头望去,原本以为会看到白衣飘远的身影,谁知却看到那抹白影腾空一飞,如蝶般落在树叉之间。微风吹过,吹起他额前的流苏,他脸上的笑,依旧纨绔张扬,却让人分外的不舍。槐花已经败去,却依旧有几朵零星的槐花藏在叶间,如今被他一振,树上零星的槐花也都翩翩落地。横手一伸,不偏不倚,正好夹住一片树叶,他脸上的笑一纵而逝,换来的竟是凝重的神色。

南仪一听,想也没想:“文涛,武略,你们出来!”话音刚落,两阵疾风从门外驶来,韦霜只看到左边那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身影飘渺,右边的黑色身影重重地一落,如铁石般沉重。白衣人衣帽整齐,手执羽扇,笑容可掬,黑衣人神色严肃,不露笑意,眉宇紧蹙,抱拳道:“三公子,半盏茶的功夫,武略便将东西拿来!”未待韦霜反应过来,武略已浮身一摇,转身要走。

霜儿已觉得不对劲,以前她也看过老头子给孟大叔诊病,当时老头子开的几副药都是按照哮症来治的,可是孟大叔刚才说的明明就是肾虚的症状。长年哮症伤及脾肾之阳,痰热耗灼肺肾之阴,则可从实转虚,表现为肺肾阴虚。俗语说:肾为生痰之本,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以前老头子都是争对肺痰,却忽略了肾虚这一问题。

“等一下!”几双大手麻利的束缚住她的双手,霜儿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动,颇为愤怒地回瞪着他:“我没有犯国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我手上的这把剑!”遥遥间,有人策马而来,马儿扑了一口气,前腿在空中腾的一跳,马上的人手迅地止住了马,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住马儿的叫喧。

马上的人穿着青袍,头紧束,剑眉斜飞,龙悬鼻胆,阔眼方额,给人一种难以掩饰的霸者之气。众人见他来了,连那老者一起,齐身做礼。“袁公子。”

袁公子?韦霜心里一咯噔,看这男人的气势,又姓袁,莫非就是袁绍家的?

马上的袁公子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目光落在韦霜身上。“看她年纪尚小,周叔,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把默然带走!”众人听他一句话,又开始行动起来。霜儿心里有些惶然,这男子约摸二十出头,脸上露出将领独有的霸者之气,既然他姓袁,肯定不是袁绍,那么是袁熙或袁尚?又粗记得刚才有人提及甄姑娘,霜儿头脑一热,手轻轻一挣,抓她的人松了手。她顺着眼看着他的右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袁公子,你的右手可好?”

袁熙皱了眉,手上的力微微一轻,滞眉一望:“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她一直疑惑,袁熙一生驰骋战场,他怎么会止不住马匹,任它肆意妄为,而且以他手握马缰的姿势来看,他刚才一直是用左手驰马。“袁公子,刚才民女看到袁公子止马不便,再看公子你手腕颜色,便大胆猜测袁公子你右手上有伤?”

“放屁!”刚才老者猛地一怒,先袁熙火了:“公子他长年策马而行,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受伤。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是与不是,先生你又何必这么大的火?如果民女说错话了,民女甘愿受罚,可是如果民女说对了,公子本已受了伤,而先生你却担搁了公子的病情……”杏眼斜飞,语气颇为冷漠。老者怔了怔,白眉一拧,转身看了看袁熙的右手腕,袁熙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马匹上,脸色却比刚才平缓了许多。

“姑娘好眼力,我长年行兵作战,本已累了筋骨,刚才又因为策马过剧,所以才致旧病复燃。”袁熙说完,韦霜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他们长年做战的人本来就多病,一些摔打扭伤的小病小患本就常见,如今看来,他应该是陈旧性脱位。

霜儿想完,袁熙的目光望向她身后的药箱,似有些明白了:“看来姑娘你是个大夫!”

“霜儿本是江湖上的铃医,也粗懂医术。袁公子,霜儿知道公子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你们想抓这女子可以,可是霜儿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看公子你的样子,你应该极恨此女,那何不让霜儿将她救好后,你再对她进行责罚?”

霜儿集中全力看着他的眼睛,竟依旧看不出任何情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时,袁熙手一挥,目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后策马到一旁去。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奴才吓得哎呀一声,“公子,默然这丫头断气了!”众人一听,也都惶然,独有那老者冷冷地哼了一声:“这贱命死了就死了,你哎呀个什么劲!”

韦霜听得心里一咯噔,上前推开老头,用脸贴面,试了试她的鼻息,见她胸廓已无起伏,再用双指摸了摸颈动脉,颈动脉已无搏动,心里大叫不好,赶紧解开她的领子,露出她胸脯前白嫩的肌肤。

袁熙眉一拧,见身边的人都一脸色迷迷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晶莹,嗯哼一声,高声呵道:“都杵在那里做什么,都给我过来!”被他这么一喊,那些人也都灰溜溜的走到一旁,老头眉拧成了一股绳,边走还边嘀咕:“死了就死了呗,这贱骨头,还救什么救!”

见他们走了,韦霜随意撕了一块薄薄的衣衫,将薄衫盖住她的嘴,然后口对口深呼了两口气,随即十指相扣,在两连线中点进行按压。连续五次,再试了试她的鼻息和脉搏,刚才还散大的瞳孔也比起初略小了几分。

刚才的心肺复苏基本成功,如今她浑身血供不足,体温太低,若再不行保暖措施,怕她呆会又会引起一系列的病情变化。想着,她转头看向袁熙:“衣服脱给我,快!”

“你不要得寸近尺!”老者先声一呵,气得面色铁青。袁熙倒很从容的伸手一拦,自己果真解下衣裳,脱下了外面那件青色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