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肯定没事!他肯定躲在哪里地方跟我捉迷藏,我爹最喜欢这样开玩笑了。”默默地走到那被烧得一干二净的房屋前,双手捧起了一堆炙热的灰,顿时,一股刺骨的疼痛从掌心漫延开来。

韦霜怔了怔,赶紧转过脸去,心里隐隐有些悸动,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问:“邡大哥,你和雪女姐姐要去哪里?”邡逸风和雪女身份怪异,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们时的情景,雪女的脸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他,白色的衣袍上尽是血迹。

总算回到了家,韦霜换了种心情,在外面她得医人,可是在家里她却可以随意放纵。她的家落在山腰间,密密麻麻的树木将小小的屋角掩藏了起来。外人根本就找寻不到它的踪迹。韦若林正蹲在角落煮汤粥,见韦霜回去了,低声笑着说:“霜儿,你看老爹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韦霜三指示脉,见他脉相弦紧,唇呈青紫,赶紧说:“王叔这病,全因铁钉入体,风毒之邪,侵入破伤之处,深达经脉。这病本不严重,我这有一个药方,专治此病。只是我医箱里面的药量不够。”

霜儿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肯定会对自己的医技有所怀疑,所以说道:“这都是按照我老爹的方子开的,你信不过我还不信我老爹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父亲的羽翼下生活着,如今父亲生死未卜,我不能再坐以歹毙了,我要去找他。无论小东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要试试!”韦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去,只有张大叔长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女子,又身无分文,你打算怎么去许都,要不这样吧,我们几家虽然穷,可是还能够凑过几文银子!”

“不!”霜儿不待他们说完,已断然拒绝。“我虽为女子,可是也是医者,医者有脚便能行天下,有手便能治天下,各位叔叔婶婶们放心好了,霜儿必不会让自己受苦的。”言谈间,眼泪已隐隐的湿润了眼眶。

众人一阵无声的感叹,除了张大叔之外各人也都纷纷散去。半个时辰后,张大婶也捧着药材回来,霜儿告诉了他们如何冷敷伤口之后,便收拾了行装,天一亮,便孤身上路了。

路上的湿露还没有散去,霜儿心情颇为复杂。昨日邡大哥还问她会不会离开山谷,当时的她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会独自走遍天下,没有想到只一天之隔,她竟真的要孤单一人了。这条小路上有很多药材,她每看到一种药材,便将它收合在箱内。

药箱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她的体内也越来越不支,张大婶塞给她的面饼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真可怜,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她只要随便伸伸手,便能够打到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霜儿心里想着,擦了擦汗水,见前方有一茶蓬,打算上前去饮一口水。

茶蓬很是简陋,两边的篱笆东倒西歪了,要不是她看到门口那个赫赫的‘茶’字,她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茶蓬。韦霜放下医箱,顿时觉得浑身轻爽,问小二要了一杯茶水,转头一望,竟看到门外有人蹒跚地过来。

一个跟她差不多同龄的女子一脸疲惫的扶倚着门口的那根旗杆,韦霜好奇地望了一眼。那女子满脸漆黑,似有意将容貌隐去似的。店小二见了她,一脸鄙夷的表情:“臭乞丐,老子跟你说过了,不要再迈进这里,你到底长没长耳朵?”

“上一次我给你银子,让你帮我请一个大夫的,为什么你拿了我的银子后,却没有大夫过来?”女子无力地骂着,虽说是骂,可是那细细地声音却让人听不过任何怨意。

“你那点银子怎么可能请得了大夫?你别傻了,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可别怪我赶你出去了!”店小二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出手,便自己伸手去推那女子。

女子禁不住他一阵推揉,倒落在地,顿时没了声响。那店小二嘴里咕哝着:“妈的,老子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你别给我装死,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几腿下去,女子依旧毫无声息。

救人救急,韦霜赶紧放下茶杯,冲上前去,推开店小二,“你还有没有人性!”说完用手示了示鼻息,再三指示脉,脉浮数,舌质淡红,苔黄。再翻了翻她的衣领,现她颈背部有如同火山样的破损,界限不清。

看她如此打扮,肯定是因为皮肤不洁引起了‘痈’。以前学西医的时候就知道痈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急性化脓性感染,它生的范围大,而且常生全身性感染,刚才遥遥一看,只觉得她满脸漆黑,如今近眼一看,竟看到她脖子上明显的脓疱。病人脉搏细,唇色青紫,是很明显的感染性休克症状。

现在必须得控制休克。以前每每看到老头子从容对症时,她总是会笑他慢拍子,现在想来,越是紧要的关头,越需要清醒的头脑。头脑里面闪过的全是西医那一连串的静脉补液、休克裤以及血管活性药物的抗休克方法,可是这里哪有什么输液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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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药箱里的小枕头拿出来,将女子的头抬高一点,再用小矮石头将女子的下肢也抬高以形成中凹卧位,随即回头对小二道:“麻烦你帮我拿点烛火和酒过来!”韦霜说完,小二咕哝着说:“为什么要拿?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丐,天天在店门口转悠,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劝你一句,这乞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靠她那么近,小心她把病传染给你啊!”

“麻烦你了,我保证,只要她一醒来,我马上带她走!”韦霜有些不厌烦,却还是忍了,毕竟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忙活得过来的。

那店小二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听韦霜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拒绝,慢悠悠的从后面拿了烛火过来,霜儿从药箱里拿出已经消毒好的手术刀,古代比不得现代,没有严格的无菌设施,也没有完好的麻醉设备,如今她打算用酒精来进行皮肤消毒,用针麻来代替西医的局麻。

老头子常说,隔蒜灸法,胜用刀针。不痛灸至痛,痛灸不痛时,以大蒜切片,安于顶上,用陈艾炷安蒜上,香点灸之。看来老头子的话总算要用上了。韦霜想着,正想动手术,谁知遥遥之外,有人高声厉喝,“把这该死的婢女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