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连诗珏突然开口对文水仙道:“妹子,姐姐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文水仙道:“姐姐你说。”

连诗珏本想运剑再刺向蹲在地上那人,哪知再一运气,猛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她连忙扶住旁边一棵大树,这才没有跌到。她暗道:“不好,刚才被李济沧打了一拳,看来已然受了内伤。”

连诗珏道:“妹子别哭,若亲人们都死了,大不了给他们报仇,然后自尽而已!”又对何济海的弟子道:“你们这些人胆敢追击一步,我就杀了你们的掌门师伯!”说着,架着李济沧与老太、文水仙一道,向避浊山庄所在的地方奔去。何济海的手下果然不敢追击。

连诗珏心头大骇,她实不能想象李济沧布下如此一个大局,就是为了捉拿她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她又气又急,又是奇怪,想要起来和李济沧拼命,全身软绵绵的动弹不了半分。她眼见李济沧身边那些何济海的弟子一个个面貌凶恶,目露凶光,就有如随时准备扑上来生啖其肉一般,暗道:“我且拖住李济沧,看看有什么法子脱身去救灵儿。”

程元良喝道:“你们围住我干什么?给我退下!”一名河西军将领道:“程统领,谁都看见你身旁这位不阴不阳的小哥向那位壮士射箭,偏那么巧,也有人向城楼上放箭要行刺皇上?我看他与刺客必有联络……”一句话未说完,一支箭“嗖”的一声射来,正中这将领的背心。那将领顿时栽倒马下。

此时他与程元良相距不过数丈,被杀的神策军将领所骑又是骏马,因此弈洛瑰倏忽间就到了程元良马前。夏荷在旁都一动未动,其他人更是来不及了。只见弈洛瑰腾身而起,手中“红月槊”从上至下刺向程元良。程元良吓得“妈呀”一声,从另一边滚落下马。弈洛瑰立刻骑上了程元良胯下的“雪珠骢”。

百姓山呼万岁,有人就来押解弈洛瑰。弈洛瑰“哇哇”大叫,又说了一番。林元功问道:“他说什么了?”

“洞窥镜”乃是“玉脂洞”内中元道长留下的法器,若要了解一个人的秘密,让那人接触“洞窥镜”,然后你问有关该人的任何问题,“洞窥镜”都会告诉你。当初连诗珏就是用“洞窥镜”知道了张笑天的为人。

“鼻尖痣”道:“纵然是宦官,有几个能有这般作为?”

何济海面如死灰,立刻跪了下去。

李济沧冷笑道:“强奸大师姐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杀了我,谋夺掌门这种事情,你怎么会没想过?”

她语气中果敢自信,令夏荷及文水仙不由得生出听命的意愿,跟着她往后花园而去。一路上,程府中不少仆役丫鬟都上来拦路,都被三人砍杀。这些仆役、丫鬟全部化作白骨与脓血,程元良越看越惊,道:“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门一开,一个丫鬟走到程元良身边,道:“老爷,你说什么?”

此时借着皎洁的月光,连诗珏和文水仙也发现,程府这花园的地上有不少血迹。除了血腥气,连诗珏还闻到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甚是熟悉。她猛地低声惊呼:“何济海来了。”

夏荷道:“如此名贵至极的药材,仓促间却哪里能够找到?白天我们庄的人在余杭城内各家药庄找了个遍,都找它不到。”

连诗珏一惊:“他这原来是因为我?”想来想去,想不起何时如此贬损过何济海。但她生气时责骂起师弟来往往不留情面,这句“你这辈子都是个窝囊废”想来自己多半是说过的。

连诗珏道:“嗯,这件事当初的确在壁润山上轰动一时。原来何济海在这其中用了如此多的心思。”

文诗白摇头道:“姬武帝最终是被一群宦官在病榻上给活活勒死的。在我想来,这些宦官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肯定与避浊山庄里的妖精有关。只是山庄中妖精到底是如何行事的,我却不知道。我也问过夏荷姐姐她们,她们对此事似乎知情,只是笑而不答。

文诗白道:“你可曾听说过,炎太祖张赤烈是如何得到的江山?”

文诗白“咯咯”一笑,道:“你随我来,我找个好地方告诉你,好不好?”说着,文诗白拉着连诗珏的手就往外走去。

无数人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将张笑天抬走。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女的都是衣袂飘飘、容貌姣好、身形轻盈的美人;男的多是风神俊朗的少年。这些人中,有一个身影连诗珏觉得甚是熟悉,一双眼睛片刻不离那人身上。只是这人老不回头,连诗珏就想上去拍她肩膀。

玄天明鹤仰天长啸一声,飞到獬豸身边。那只獬豸刚才被“百足蛛”击打,受伤颇重,痛得流下不少眼泪,玄天明鹤用长喙接了它的眼泪飞回张笑天身边,将獬豸之泪顺入张笑天的嘴中,又飞到“百足蛛”的背后,啄取了一点它身上沾染未掉的“玉脂琥珀”,又送入张笑天嘴中。

他先是在连诗珏近前徘徊,随后突然蹿上前来,抓住连诗珏双手,将自己衣服撕下一条来,将连诗珏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他便急不可耐地一把抱住连诗珏,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铜镜中,出现了泥梨洲上,无数魔道子弟乔装改扮,乘船南渡潜入东蓬莱洲的场景。这些魔道子弟偷偷在各处打探消息,记录情报。有的甚至混入各门派,充当卧底。

连诗珏道:“你为什么不用‘破凝剑’杀他?”张笑天有气无力地道:“我没这力气了。”连诗珏暗道:“我糊涂。他中了‘狂风垂’,又被裹在这琥珀中如此之久,没有丧命已属万幸,哪里还有力气催动法器了?”

张笑天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包里放满了一颗颗珠子。

“玉脂洞”宽约两丈,深则不可测。洞的四壁不是岩石,而是是黄色、泛着暗光的琥珀。这琥珀的厚度也是深不可测,三人根本看不到琥珀后面的山洞岩壁。

张笑天也是脸色微变,不自禁地退了两步。

连诗珏半信半疑:李济沧在昂龙峰上迟疑不决误了大事她是知道的。但这其中的隐情究竟是否如张笑天所说,她还真就一时间不能判断。

李济沧道:“我跟你走吧,我跟你走吧。这猎龙堂的掌门,我是不想当了!”

李济沧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我愿意啊!”

张笑天适才还嬉皮笑脸,此刻却突然把脸一沉,厉声道:“你们也知道人死仇灭,虐人尸骸是最最卑鄙龌龊之事吗?可你们却又是如何对待魔道历代先祖的陵寝?又是如何对待我们魔道战死之人的尸骸?”

李济沧喝道:“只不过有些相似罢了,决不是‘滔天血诏’!我师父天纵神明,哪里会削于用这种阴毒法术!”

何济海道:“莫非是师父的遗言要四师兄这样?”

连诗珏又羞又怒。他二人虽相恋已久,但都是以礼互待,且连诗珏个性强烈,生怕被李济沧看不起,因此从不允许李济沧有半分越轨举动。哪知今日李济沧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疯狂,当下她拼了命地推他:“放开我!”

两人伤口先是疼痛,随即发麻,都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