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人,注定要不到一个苍凉的手势,连一个手势都要不到。

一些熟悉而模糊的影像。没有任何命名,回忆中的故事是不需要命名的。借着一个线索、一个词语、一个眼神,阳光投射在某片叶子的角度,一切就可按图索骥,回忆中的阴影逐渐被阳光侵占,一页一页地变得明亮起来。

太多的人和事物在说话,活的死的,有机的无机的,这只是一篇并不协调的乐章,说话的人或事物,各有各的方式,各有各的声线。

万物有灵,万物静默。

有可能的,就是人生的胶片一直在动。

时光倒回2oo1年那个秋天。

我和大伟都是夜鬼,晚上通宵达旦地趴在电脑前面激情澎湃地猛踢猛打,口里除了“打”就是“杀”,时不时蹦出一句:“日你老母,又来找死,老子红民也要干死你,就你这身破玩意,破死你算了~~!”等等诸如此类,许多不堪入耳的粗话我们全能用上,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街边流氓本色,粗鲁恶劣之至。

而网吧生活,则是暗无天日,一年365天见到的阳光比我口袋里的钞票还少,除了吃喝就是没日没夜的玩游戏,满脑子只有升级,甚至两个人轮班开战,累了趴一下,醒了脸也不洗抄起鼠标就进入状态了。

而大伟他哥则是三天或五天来一次,其它时间就是我们两个的王国。夏天热,晚上干脆就直接拿张凉席往地下一扔,滚上去一裹,睡起来要多香有多香。

有一个晚上,我正在玩游戏玩的兴起的时候,一个女生急呼呼地冲了进来,朝我背上拍了一下,“喂,还有机子吗?”那声音,是高八度的,外加喘息声和猪八戒赶着投胎做人的迫不及待。

我最烦别人在我玩的痴迷的时候来拍我了,而且又是这种级没礼貌高音的“喂——”,了不起啊?草,大学生了不起啊?

我脑袋都没抬,直接喊了一句:大伟——机子。

大伟也中毒当中,脑袋都没抬,懒懒地憋出一句:没了。

那女生当下就急了,说那怎么办啊?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啊?我正好有急事啊。

我没好气的转过脸去,刚想嘣出一句“没了就是没了自己不会看啊”,话到嘴边就愣住了。这个女人我见过,而且非常之熟,可惜的是我熟悉她,她不熟悉我。

都他娘的这个学校的名人了,外语系的才女兼那什么花来着,想当初我去食堂打开水的时候见过几次,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那种脸蛋,啧啧,那个身材,啧啧。再加上常常来网吧玩的几个家伙有空没空总拿她来说事,言语之中跟我一样口水满地,总之,最后我简直就把她当作我的梦中女神。

俗话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不对,这形容应该用在大伟身上,我应该反过来,因为我他娘的见过的猪实在太多了,就没吃上两丁肉而已。你想啊,我天天呆在这大学校园里,公猪吃饱了都会跳跳栏出来寻找母猪的身影,难道就不许我有点幻想?再说年轻力壮,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幻想美好生活也是需要有个对象不是吗?难道要我对着林黛玉的历史画像去意淫?

所以,很不幸,眼前这个女人的倩影不知道在我梦里出现过多少百遍了,只能算她倒霉,反正在梦里睡不着觉幻想着扒她衣服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过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想是想了,反正想了不犯法,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正满脸口水想着一句经典的台词时,给大伟拍醒了。

当时没机会说,现在可以放心地说了。我当时一直得意洋洋地想着: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我在你面前,可是你不知道你已经被我奸了几百遍,当然,在梦里。

大伟扯着我,满脸色相地说,子寒,要不你给点男子汉风度,把你机子给她上一会?

我看看大伟,又看看这被人称之为仙女下凡的女生,她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心一软,点了点头。“就一会啊?就一会。这可是我的个人专用机,你是第一个上——它的人。”我故意把“上”说的老长。虽美人在前,欢喜归欢喜,但是心里想着,幻想可以,反正又不可能得到,没有理由像那帮没骨气的色狼一样去巴结你是不?给你用一会算是了不起了。反正你也不会感激我。这就叫骨气!

我必须承认,我人格缺失。

我憎恨那些看起来很纨绔子弟而且假装清高的人,再美的仙女也一样——我是说脱了衣服。

不为别的,因为我受过太多的冷眼。只因他们以城里人自居,言语中透的那股假优越让我恶心。

或许,跟尊严有问题。哪怕跟尊严没关系,本身我劣根性就很重,我向来就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用那个谁的话说:我是流氓我怕谁?

大伟立马凑了上去,对于这种场合这种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哪怕顺便揩一下油也行,实在揩不了,多看两眼也不犯法。

大伟殷勤地问了句:平常咋不见你来上网的?

那女生笑着说了句,我自己有电脑啊,只是刚才上着上着突然间就坏了,所以只好来这里了。

大伟立马来了精神,那要不要我去帮你修一修啊?

那女生立马很兴奋的样子,真的哦?那我得空改天来找你帮我修哦!

我把屁股挪到了值班台,刚才好不容易乍现的心跳加变成了冷眼旁观,对着大伟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心想,就你丫脑子里那几棵葱,我会不懂?唉——我不禁叹了一声,这还他娘的才女呢,说起话来也跟其她恐龙没什么分别嘛,一样俗气,哦哦个没完,这要是往社会里扔,没准能让我拐了卖去越南当一晚上只值1o万盾的鸡。

我和大伟相比较最大的优点就是,我色而不淫。而他既色且淫,这里面已经有两个无知少女沦为了他的床下鬼了,所以啊,谁让人帅而且有钱呢?天生后生都尽占老天爷优势。我呢,充其量,看看过过瘾而已,高尚点的那叫欣赏,难听的就叫猥亵。可也仅仅如此而已,小时候老家闭塞,电影没看过几部,可是《三毛流浪记》咱还是看过的,所以知道不应该想的,咱不想。不能摸,也不要摸。

我在努力地瞪了她裙子下面两根白葱似的小腿,再欣赏一下坐在我凳子上那个浑圆的屁股两下之后,出了一声感叹,唉,吃得好,育得也早。

看着看着,那两根白慢慢变成了一团白,一大团白,狗日的我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现自己口水流了一桌,网吧里的人也很少了。我努力地回想,我记得我没做啥坏梦啊?咋会这样咧?抬头看看自己的凳子上面,依然是那个浑圆的屁股,哦?咋这屁股还在啊?不是说好只上一会的吗?

再往上看,却见她一个人盯着电脑屏幕傻呼呼地笑着,时不时掩一下嘴,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可惜我在她后面,看不见是什么表情。所以不得不佩服老祖宗们,你们的形容词真是丰富,而且如此恰到好处,颤吧颤吧,抖给我一夜春光。

只是我就纳闷了,有那么好乐吗?

得,满世界疯子,不知所谓。

我拿起了我的凉席,往地上一铺,扑了上去,就跟裹尸一样,卷了起来。

临睡了实在忍不住伸个脑袋再瞟一眼那两棵小白葱,白,真他妈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