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贱民的生活,从来就没得过皇帝们的恩赐,要想活得自在逍遥,还得靠自己。

沙华的声音消失的时候,白船和白色的曼陀罗也随即消失了——只剩下条纯白色的通道和沙华那白晰的倩影。

于是,女老板为诊所的长远效益计,坚决不让李本风坐诊了,个月只给600块钱的挂靠费,而且,暗地里找位能说会道的护士提醒李本风:此庙小,太委屈李博士了,如果有大庙伸了橄榄枝,不妨直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老李的话没有任何应有的回应。

按说,都是老熟人了,友好度已经培养得很好了,彼此不陌生了,应该很热烈才对。

可是,美人儿依旧故我。

这不对。

李本风不得不再靠近些,靠近到跟曼珠在轮回船上那样的暧昧距离,“姐,不早了,该吃夜宵了。”

说完这句话,李本风不再问了。他看仔细了,曼珠根本就是雕塑样地动不动。

他的胸口忽然暖洋洋的。略踌躇之际,感觉好象,是身上的某个部位发出了束光,照在了山洞幽深处的块石柱上。光虽然微弱,但以李本风目前的双眼辩微力,依然可以比较清晰地看。

石柱上出现了个神的形象。个没有胡须的年轻人。从下往上看,脚上穿着双带飞翼的鞋,身上是短袖的束腰的薄甲衣服,头上戴着半是隐形头盔,半是太阳帽的很时髦的头饰,手上持的是柄镶嵌着蓝色水晶的节杖。

李本风甚稔中医,对东方大陆的伏羲女娲玉帝王母诸等神仙如数家珍,可是对西方的诸神,能说上名字来的也没有几个。

他不知道,出现在石柱上的是神话传说中的赫耳墨斯,盗贼和商人的庇护之神。

李本风看着忽隐忽现的影像有些发呆。他极力地想多看到点什么,或者听到些什么。可是,除了影像,除了两位接引使者的雕塑,就只有山洞外的风声了。

原来可闻的狼叫也听不到了。

不多会儿,风也停了,周遭的世界似乎完全安静了下来。

老李身子屈,就地立掌盘坐。就象每到午夜就打坐修习中医的内经术样。他需要进入入静的状态。每每压仰得想跟人吵架,甚至想动手诉诸暴力的时候,老李也会厚道地强逼着自己与世无争地打坐入静。

他所习的内经术没有导气吐纳,也没有般道家佛家的气劲功法,纯是修身养性。

入静以后,会有身轻似絮,浑然忘我的解脱感——老李修习多年,并没有出现什么元婴入体,三花聚找点长条的树枝,就算找几块能搬得动的山石亦是欠奉。山洞外巨石壁立,皆是连体山石,手摸上去光滑如镜,若非有裂山碎石的功力,休想撼动。或者

看来,只能求助那位放鹿的牧者了。跟那个看起来很是面善的牧者布施点充饥的东西,再回山洞里找找,掩藏住洞口,继续打坐参详。

不过,他担心这样来,山洞里的乾坤会被牧者看到。

正犹豫间,忽见那牧者的鞭子发出道柔和的光华,直朝山洞而来。山洞两边的石壁受了那光华之力,竟似两扇石门般,轻轻地合上了。

本风看得有些痴了。牧者明明是男子装束,可是却让本风感到了他身上母性的光茫。

他禁不住开口,半是自说自话地道:“请问大士高姓,在下是不知因何而来也不知会因何而去的草头小民,因为……因为帮穿着高档袈裟看起来却象山贼的人,心里惊惧,路落荒走到这里,刚才在山洞里,机缘巧合,看到了我自己曾经成了和尚,酒色不戒,被人陷害,惨死在帮恶道手里,又不知何故重生活转过来,到了此朝此代的这里。这些我是肚子的疑问,我……不知道该问谁,我现在,还想回刚才那个山洞再看看,看看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牧者转了下头,看着李本风。

牧者的眼神象是俯视苍生的大士。李本风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好似什么也没穿,全身被母性的光茫毫无距离感的笼罩住了。

他舒服得想在这渐聚渐强的光茫所形成的光圈中睡觉。

这时候,身前身后突然显出了十多个皇家侍卫。他们看到牧者以后,匆忙下跪,却并不言声地悄然退走了。

约有半柱香的时间,身上的光圈渐渐地散掉了。

牧者朝他微微笑,梵声清音地开口了,“好了,你的疑问会有人给你解释的,现下,有人需要你帮忙,你的前面有道危崖,有两个孩子在那儿练武,他们受伤了,去把他们救下来吧。”

说话间,李本风手里多了包药粉。

“去吧。”牧者的清音未落,李本风不由自主地被股柔风托起,双脚如踏云般踏着山石,如飞般掠上了危崖。

危崖上正有人以命博命。

不是别人,正是袁正喜和大智和尚。两人整整搏杀了十五天,吃睡都在这上面。各人身上的伤口已经难以计数。

剑杖劲气凛冽,剧烈地撞击中,两人几次都险险从危崖中跌落下去,两人却毫不理会,仇敌般地剑杖相交。袁正喜所持的乌铁剑,剑身霜华点点,大智和尚的柄已断了杖头的黄铜杖身却是炽热如燃。

再度交击后,大智和尚左臂添了道伤口。袁正喜闷闷地哼了声:“花和尚,赶紧弃杖,从这里跳下去,明年的今日,我袁正喜还会回来看你!”

“呔!”大智和尚暴喝声,手中禅杖个横扫,势大力沉地卷向了袁正喜。

袁正袁眼放精光,大喝道:“着!雷霆十三击!”

话出剑动,袁正喜腾身飞跃,手中剑间不容发地连刺了十二剑。大智和尚连连后退,退至危崖边的颗两人才能合抱的柏树时,身体竟拔空倒踏,以杖为撑,踏到了五米高的树杈上。

“喜子,技止于此,拔剑自刎吧!吾跟我的天香妹子为你善终的。”大智和尚右手单握禅杖,左手撕下块僧衣把流血不止的左臂缠住了。

李本风从未见过如此的狠斗,心中惊悸过后,急发声止道:“两位赶紧住手吧,再比下去,必两败俱伤!”

“着!”袁正喜似无听闻,身形急转,竟如陀螺般,旋向了树上的大智和尚。身形堪堪相触之际,声暴如雷:“雷霆三转!”

大智和沿凝神执杖,身形矮,禅杖往树杈上只点,蓦地里将壮硕的身体腾到空中,双手连挥,舞成了道炫目的杖影。

数息过后,两人分开。

袁正喜的剑已断成两戴,大智和尚手中只剩半截杖身。各自的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

落地之后,两人象是中箭的落雁,软塌塌扑散着身体。

袁正喜长长地吁了口气,颇有满足感地道:“本风老弟,治伤吧,要是花和尚真死了,他那个伺候皇后娘娘的妹子非把我撕了不可……嘿嘿,花和尚,你那土匪老爹的抢饭棍法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儿。”

“你那才是抢饭的剑法,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用根刷了黄漆的木棍子就打你个半死。”直想给李本风当师姑的素衣姑娘俏然然地飘到了山崖上。

看到李本风,眼睛闪,个虎扑,扣住了李本风的脉门,“好你个死小子,我和天琴姐姐没日没夜地找你,你倒好,躲在这里看人家打生打死!”

啪!李本风的脑门上挨了记。

“还不快点给我哥和那个快死的死喜子治伤!”素衣姑娘抢过李本风手里的药粉,扑身蹲到袁正喜的身边,小心地掀起衣服,往各处伤口上撒药粉。

这时,危崖上又多了个素衣少女。少女的左手端了把木琴。此女也是身素衣。

不过,她的这身素衣却是大有不同。裙裾飘飞中,似有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