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提。”

的士司机在放一首老歌,张清芳唱的偶然:

他愤懑地去敲自己的头,又想昨天的缠绵,整个人在充裕如棉花胎一样的空气里轻飘起来。

心比他的眼更早感知了她的存在。他心里哗啦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被刺穿,有什么在逃逸。他偏过身,仰起头,便看到了那个女子,挽着一个中年人,依然笑得如春风。在她的笑容里,他茫然若失起来。相对如梦寐,那一刻,他忽然知道,自己隐藏得多辛苦,爱得就有多辛苦。

语声说:哦,这房,你是打算给你女儿住的吧。我住进去,不太相称,没觉得我像个老巫婆。

几天后,她突然收到方圆的电话。

你出去。他忽然说。

夕晖进来的时候,他背了她去外面看落日。

龌龊?父亲冷笑,说,你多大了,把你爷爷和我辛苦打拼下的家业败光,就是干净?可笑。你认识不到你的身份吗?这个家是要你当的。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当好?你以为正正经经做生意能做好?哪个走到一定层面的不做点龌龊的事。当你成功之后,龌龊也会被洗涤得很干净。女人,当你拥有江山的时候,要谁得不到。不要昏头昏脑,想着都不能当饭吃的爱情。你在外面玩我不管,别蠢到不知轻重。我告诉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挽回若吟的心。你知不知道那丫头已经有些疯了,处处跟我们作对。很被动明白吗?

靠,女人嫉妒起来跟疯子似的,就不知会不会裁人。林松说。

出去的时候,真的发现风刮得疾了,雨来临的前兆。

完成后直接回了家。才不管他等不等。

她一直不努力,一直不会走出去。人是习惯动物,某天她会发现自己习惯这种混乱不道德的局面。

她说是啊,哎,猜猜我在哪里。

他说:开始而已。没有什么。

冯至鸣心里七上八下,还夹杂着几分恼怒,几分失落。

那就掸掉。他提一股气,对自己说。

先不要订票。我有事同你商量。他说。

昨天啊,哦,那边有个经济论坛,她参加。其实没啥事,就是一条小信息,我们主编是让她出去散心。她。忽然咽住,又说,那论坛真没啥,不过可以免费住五星饭店啊,好像是在沙面,白天鹅宾馆,要一周吧,不过今早她打电话给我说打算在广州挺三天,然后去昆明,语声可能玩……

我非要做。陈剑很坚硬地回答了她。

辞职?离开?他忽然觉得有点失落。说:为什么?

他又踌躇,而后说:为了事业的成功,我必须违背本去做一件事。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无耻,但是,像我这样一无所有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家世的人有时候必须牺牲一些东西。你知道我有抱负,我不甘人后。

她抢过,低声说谢谢,我自己来。潦草地擦了下,团成一团,看四周,没地方扔,塞手里,又走。他看了她的背影,忽然说:你不是想采访我吗?我此刻有空。

“的确是我的自由,我想结就结,想不结就不结。管得着吗?”

他咧嘴,又笑了。

很难过。虽然跟她斗嘴,损她,伤她,可是每一句话落到实处,疼的是他。他对她从来无能为力。

他拐了车道。听从她的要求。

又堵。车好像堵到他心里了。

不远的路,开了40分钟。可他其实愿意再长一些。哪怕心里不痛快,真实的她在他身边。

“就这里吧,谢谢你。”

他刚停下来,她就毫不迟疑地推门出去。

他跟着出去,说:等一下。

她转过身。

他看了看冉冉降下的夜幕,艰难说:能不能,不去?

她明白他指的是陈剑的工作。笑了下,说:你不是不管吗?

“是啊,我管你做什么,”他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忘了你这该死的女人。”转身一脚重重踹到车上,却突然抽筋,疼得他直跳脚。语声本来心里郁闷,这会却实在忍不住莞尔。

“你笑什么?要你管?”他撇头看到了。

她走近他,拍拍车,说:你这座骑无辜的很,它会怨你的。

“把帐记你头上。小心别落在我手上。”

“我好像很害怕啊。那个,你还疼吗?”她注意他的脚,眼光柔和下来。

“疼啊,你怎么办吧,揉一下?”

“想得美。你刚还说,要忘了我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说了吗?谁听到?有什么证据吗?”冯至鸣蹙眉,煞有介事。

语声抿嘴笑,气氛一下软下来。

“一起吃饭好不好?”冯至鸣正想把她磨走,秦心恰巧回来。

哈罗。跟他们打招呼。语声偷偷向他做个鬼脸,挽上秦心的手就走了。

他一脚又要踹上车,硬生生刹住。这车,毕竟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小心不要落他手上。他恶狠狠想。

那个晚上,他忽然梦到她。

他下班回家,开门,发现她在。穿着白t恤,牛仔裤,背双肩包,他初见她的模样。

“是鬼还是文语声?”他戏噱。

她说,鬼啊。怕不怕?

他早就被喜悦撑得发傻,说:鬼也不怕。你怎么来了?

“想做饭给你吃啊,可是你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还说要关心粮食和蔬菜呢?问你,大米多少钱一斤?”

“这个——”

“就知道你骗人?”

“哦,请一定要原谅我。‘亡羊补牢’这个成语指望着我给它面子。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