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梦。可是,这难道不比梦更残忍?她从来不给他多余的希望。

但是,他发现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当她出现。

是个朝阳的房子,对着林子,可看远处阳光落在水上的点点金光。房子布置得像个公主房。有粉色的纱幔。碎花镶金边的墙纸。

她仰头看灯光下的浮尘,仿佛忘了自己。

方圆还说:那女的,好像很无所谓的,还一脸挑衅。陈剑帮着她说话。我倒是多余人了。

谭亭不乐意。每日,从山下采回一把红草,到她床前的可乐瓶里。

他说不纯是。本质上是我谈不上爱她,不愿违背本进行龌龊的交易。

秦心撇嘴道:这史小姐脾气也够大。居然闹那么大动静。这么丢人的事惟恐天下不知。

过一阵,她告辞。他送她走。

下午有任务出去。

她弯着腰,不停地揉搓衣服,只愿心不要再柔软的泛滥。因为她打算离开他。先要把房子换了,然后换手机,工作必要时也要辞。

他说祝我生日吗?

你对你的成绩满意吗?她说。

不久陈剑回,称有急事匆匆告辞走了。

掸掸掉,继续各自的旅程。类似的话,他对很多女人说过,这次却被这个女人说在前头了。他有点不爽,先以为是自尊,心沉下后,发现是失落。

他说向左看。她歪过头,门口,他站着,持着手机冲她笑。

对方似乎巴不得与他多说话,一股脑就把语声的行踪供出来。

你非要做吗?你工作不很好?

她说:谢谢,不采访了,我正考虑辞职,可能,要离开这个城市。

什么?她狐疑。

还是那个背双肩包的女子。酒泼在白色的t恤上,黄辣辣一片,很醒目。女子抬起头,有点失魂落魄,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外冲。他说等等。女子没停。他伸手拉住她,不知道自己是无聊还是好奇,他这样做了。而后挥手叫过服务生,要了纸巾给她擦。

“语声?你出什么事?”

“你快过来,快点。”她叫。她听到刘总又在用钥匙开门。

放下手机,她勉力镇定了下,说,我男朋友很快就会过来。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要知趣,就让我走。

刘总狞笑:宝贝,没人救得了你。还是别跟我玩了。我的目的你大概很清楚,以后会有好处。

“你放我,我男朋友很厉害的,他是——”她想了下,决定往大里诹,“冯至鸣,大名鼎鼎的冯氏企业的继承人,他不会饶过你的。他有办法,你要敢做什么,他绝对饶不了你。”她牙齿咯咯响,愤怒与惊惶交织。语无伦次。

“骗谁呢?”

“不信,我打电话给他。你听着,昨天我就跟他在一起。”

外面锁转动的声音戛然停止,似乎联想到什么。

一阵后,刘总说:他,真是你男朋友?

“是。”

过了会,他说,那你走吧。

脚步声踏踏远去。她有点不太相信。但是本无暇多想,穿好衣服。拿过箱子。一些零杂都不要了,开了门就走。

跑得急,还摔了交。所幸刘总并没追出来。

出了铁门,她才猛喘一口气。又跑。只想着离这房子越远越好。

一阵后有短信进,是刘总,跟她道歉,希望她不要跟冯至鸣提这件事。原来公司跟冯氏有多项业务往来。

语声直接删掉。夜晚的风吹来,竟觉得一身冷汗。

环顾四周,月光凄寒,林木森森,风声鹤唳,本不知在哪里。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陈剑。她接过。他说我很快到,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迷路了。你要找到我。”恐惧让她有种虚脱的感觉。

“会的,别怕。”他宽慰她,问她周围有什么标志。

“什么也没有,树林。”

“你别挂电话,往主道上走。”

电话一直没挂。他安抚她,指点她。她才从慌乱中安静下来。折腾了很长一阵,在高速路边他找到了她。

语声从没想到两年后他们重遇,她会那样狼狈。头发乱蓬蓬的,衣衫不整,鞋子还弄丢了一只。

当陈剑到的时候,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到几年前,但凡她有委屈,都向他一股脑诉了。她奔过去,在离他一步之遥时才硬生生刹住,然他猛然拉她入怀,抚着她,如往昔一样柔声劝慰:没事了,没事了,没人敢欺负你。

她缓过来时,才暗自觉得惯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他抱她进车,给她的脚拂去沙砾。

“哦,我自己来。”她说。似乎才回到现实。她与他分手了,彻底的。她其实不该再找他。不错,当时她第一反应是找冯至鸣,可是,他的号码她居然不记得。又没存。她说不清这当中是不是隐含了某种玄机。

他没放。给她擦掉血迹,又帮她把头发、衣服整好。

“没事了。我们回去。”他温和地看向她。

就这样,他把她带回了他的家。

他一个人的住所,很大,一套复室。200多坪。暖色调的。有语声喜欢的碎花墙纸和白色纱曼。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块地台,铺着米色的毛毯,白天日头进来的时候可以猫一样蜷缩着休憩。

曾经,她拿着家居杂志指给他看,以后我们的家要这样布置——一定要有大的飘窗,一定要做地台,我喜欢睡觉,盖着阳光的被子。他说遵命,我的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