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找个睡觉的地吗,怎么不敢住。”谭亭推开一扇门,将她的行李放进去,说:你的房间,喜不喜欢。

不不,可笑,玩笑而已,可为什么心那么悲伤。

他脸色有点白。

病迟迟不好,她过意不去。嘱谭亭自己玩。

逼问他:你就是因为别的女人跟若吟分的?

别瞎说,人怎么放弃江山,再说了江山非得跟史那号人一起打啊。语声吞口饭。

求你了。她又感动又恐慌。凭自己的感觉一场风雨即将来到,会是狂风暴雨。而她还没有对他有相应的爱,因而愧疚,不想他因她遭到损伤。

这样说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嘴里有点酸意,自己回想了下,觉得自己毛病。便挂电话。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设计的。只是。

她说,你去了哪里?怎么老关机啊。语气有点不高兴。

他浅浅笑。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神情依然很从容。

冯至鸣心也莫名一跳。

他看前面的路。不发一言。

她说,怎么我的行踪你都知道,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侦探。

哦,你真是,真是,对方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后欣喜道,啊,我说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好,我告诉你主任的手机。给他念了一串数字。他存进手机。看对方还不想挂的样子,想不如多探听一点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走的?呆几天?

他架住她的肩,说:别,因为我生气,我知道伤害你。但是,有时候人很无奈。你知道我想做事,可我怎么做,一步步积累吗?要积累到什么时候。何况等我积累成功的时候,我就一定做得成吗?社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是你无法想象的黑暗,我需要一个平台,也需要认识更多人。是,利用婚姻,利用女人是很无耻。但,别人暗枪伤人,受贿行贿,投机取巧,落井下石,同样很无耻,无耻的事都在潜规则下光明正大的做。没有别的办法,有光明的途径吗?抱歉我看不到。

他说,我令你恐惧了?同时放松自己的身体,是想好好跟她对话。

他说,你能原谅我吗?

拿了酒稍事应酬,他往阳台走,准备抽一支烟,居然有人冒失地撞上来,手里的酒于是无可避免地倾侧下去,全覆在那人身上。

她心哗啦了下,感觉时间的流水从心里刷刷穿过,两年的光不断缩小、折叠,而后方正地站在他们面前,仿佛什么都没有遗失。

她忽然扑哧笑。

笑什么?他扬眉。

她头一点一点,说,不错,还是那个冯至鸣——

想了吧。他散淡说,手上的劲却丝毫没有放松,就这样,以胁持的姿势将她掳到车里。

车钻至地面,她开了些窗,风迅速进来,扬起了她的发。几绺拂过他的脸,留下淡淡的香。两年不见,她增长了些女魅力,但或者是今天穿了裙子的缘故。

不冷?他问。

哦。有点。她又慌忙把窗子关上。

你,有点紧张?

是吗?或许。

为什么?

她动了动唇,没说。

过了会,她缓慢问,你,好吗?

不知道。他说。

他真的不知道何所谓好,何所谓不好。

两年前,她拒绝他,决绝走。他也希望自己重新开始。但是思念,却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抬头,有时候刷着牙,她变成泡沫,有时候看着书,她化成字迹,有时候在梦里,那是另一番消魂。清晨的阳光穿堂入室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失落的心。

放不下。他放不下。于是开始找。找到了,却又胆怯。久久不敢去面对。只是怕,最后一丝希望也如风中之烛,终将熄灭。爱不爱是最无情的。他明白。正如他,面对条件比她好太多的女子都觉索然无味。她是他的劫数。

前年他生日那一次,他去见她。

在她公司楼下,坐在车里,看员工三两出来,当中有她,与别人调侃,笑得最灿烂。她活得很好,不是吗?她的生活与他无关,他不是她心里那刺,而她却是,种在心里,隐隐作痛。爱,就是这么无可奈何的事。

他跟着她,看她上公汽。

她住一幢很漂亮的公馆。他知道她跟别人同住。她对别人从来比对他好。可他连嫉妒都不行,被拒绝的人已经没有资格踏上战场。

那一晚,他躺在车里,想早一年的生日,她给他做汤面,他吻了她,全情投入。知道自己在爱。然后陷入无力自拔的局面。

如果不爱?不,他宁愿爱。爱过痛过努力过,那也在生命中划下了浓重的痕迹。若干年后记起,他会想到自己曾经怦然心动,曾经爱如潮水汹涌。

“你在想什么?”她打破沉默。

“想你。”他直接说。

“哦?”她慌了下。

“你呢?你刚才想什么?”

她迟疑了下,说,突然记起一句诗。大意是,很多时候,我们挥舞锋利的刀奔向前方,却浑然不知自己正骑在一道伤疤的脊背上。人很盲目的。

“你的意思是叫我迷途知返?”他自嘲地笑了下,突然激烈起来,“文语声,我不需要你提醒我的状况。”

“我。”她瑟缩了下。

他索然。

“对不起。”她看着他。

“对不起什么?不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