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她突然收到方圆的电话。

他皱皱眉,说:又怎么了?晨光这个月财务报表出来了,利润翻倍,恭喜。

夕晖进来的时候,他背了她去外面看落日。

父亲一直抱怨,一直劝他修补与史若吟的关系。他的梦想还是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史正雄的产业归于冯氏名下。

靠,女人嫉妒起来跟疯子似的,就不知会不会裁人。林松说。

他摇了摇头。

完成后直接回了家。才不管他等不等。

陈剑说,对你总抽得出时间。也不理她,给她熬一点清淡的粥。像陈剑这种会为女人做饭的男人现在大概绝迹了吧。她想。

她说是啊,哎,猜猜我在哪里。

有次,她说:你现在本事挺大,我们杂志都想做你访谈。

冯至鸣心里七上八下,还夹杂着几分恼怒,几分失落。

怕什么?

先不要订票。我有事同你商量。他说。

麻烦你告诉我你哪位?电话里人还挺谨慎。冯至鸣想不就一破编辑室主任么?守着个手机秘而不宣似乎比撒切儿夫人还重视自己的安全。说:我是冯至鸣。

我非要做。陈剑很坚硬地回答了她。

哪个?对方笑,说,这里只有一个语声。听到那笑声,他才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嘴角慢慢展出一抹笑。

他又踌躇,而后说:为了事业的成功,我必须违背本去做一件事。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无耻,但是,像我这样一无所有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家世的人有时候必须牺牲一些东西。你知道我有抱负,我不甘人后。

满场的霓裳丽影,独独方圆的先生陈剑给他留下印象。长相不凡,谈吐睿智,待人接物很有分寸。他有一瞬冒出不太好的念头,这样的人才,甘娶庸陋俗艳的表姐居心何在。但迅速拂掉了,他从不好管闲事。哪怕与冯家家产有关。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份烫手的家产。为此,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在监禁,没半点自由可言。

对刘总她印象欠佳,公司年终舞会的时候,他与她跳过一支舞,挨得过近,手也不算老实,让她心里不自在了好久。所以,对这样的升职,她没任何兴趣。即使降临到她头上,她大约也会推拒。

当然这样和风细雨的日子,并不代表她的心就波澜不惊。是的,她有想念。晚上,总有人影袭上她的心,溅起涟漪,让她好一阵的惆怅。

她一直关注北边的消息。

陈剑还是离婚了。现在与史氏关系密切。

他的公司发展迅猛,今年开春,他捐出300万成立寒门基金,资助贫穷学生。并称每年将拿出营收的1%作慈善和公益事业。赢得公众关注。

hu3也开发成功。陈剑一时风头无两。

语声时常会对着报纸、杂志上他的相片发呆。良久,脑子里纷繁的念头终究归为阳光下一缕怅然。

爱过,不如错过。再久一些,记忆会变成标本,往事也不会再伤人。她想。

他一直在苦苦找她,她知道。有次,父亲实在忍不住,将她的手机号供了出去。他打来,她不小心接了。

他第一句话就是:语声,你先别挂,听我说完。

她没挂,也没说话。

他继续说:你在哪,我见你,哪怕你不接受我,你不要躲着我,我想我,会尊重你的生活。

她依然没说话。

他又说。语气哀恳而焦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这样的形象与在媒体前出现的淡定从容的陈剑不一样。可她没法心软,因为心早已经回不去了。

她挂了。换了号。难过了很长时间。

要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到如今,她已经不确定,这段感情后她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估计不能。因为连冯至鸣她都放弃了。

是的,她也想念那个人,只是非常暗。在夜的角落,偷偷地想,带着越来越难以自控的温度。是身体在想。不是她。

可是,身体不是她的吗?所以,每次想到他,她都刻意逃避,因为一团乱麻,纠结着她难以理清的情绪。

早饭做好。语声出去叫谭亭。

谭亭大概刚作好,将画笔一扔,围裙一脱,站着前后远近细审。说:为了捕捉雨停的片刻,我一夜未睡。

“好辛苦啊。艺术让人痴迷总有点道理。”语声在边上说。

谭亭似乎不大满意,左看右看,又上去补了下。说:如何?

“好。”

“你只会说好。”

“在我眼里就是好嘛。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无法做你知音。”语声做个鬼脸。

谭亭突然定定看向她。语声左右顾盼,说:看什么呀。

“别动别动。太阳在你身后钻出来了,你身体边缘都是金光。好美。”

他拿起速写簿,哗啦几下,就勾勒了一个影子。

她烦,因为好几次,他都会突然被她某个动作打动。要求她保持数秒。她愣愣地站,觉得自己变成了石头。

连忙挥手,转个圈,破坏他的美感,说,吃饭吃饭,不吃我吃了。

他说:语声。

哦?语声疑惑地看他,因他眼里有一抹异样的光彩。

“你很美。”

“哎,真的。头次有人说我美。是不是艺术家的眼光不太正常。”

“语声,”他恳切地说,“我很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啊?语声嘴一张,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