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急剧地跳了跳,先还有点欢欣,她回来了,然后瞬间死灭。

沿途,不知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是吃坏肚子,她腹泻,跟得了痢疾似的。谭亭将她背到附近的卫生所,吃些药,在破旧的小旅馆休养。

父亲自然也察觉了。

不过,主任,我真服了你,居然能让冯大公子放弃江山,虽说史氏撤资公开的原因是不信任瑞讯的技术力量。但我知道,绝对是史大小姐发脾气。

他自嘲道:责任,责任是什么,忘记自己献祭虚无的利益?这一生,从没尽情地去要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次,我豁出去了。

她突然想笑。没笑出来,为尊重他。说:留给史大小姐听。

厨房传来阵阵小米清香,房间里朦胧的背景音乐四处游走,一缕橙色霞光穿堂入室,熏出几分怀旧的记忆。如果不是理智存在,谁不贪恋这样温暖的家居场景。

不多久,她的电话又来了。他接过。

她说:是啊,要我就把你的皮剥了。

一日开董事会,陈剑代方圆参加。半途,陈剑手机响,他看了屏,欠身站起,刚走至会议室门口,就听他慌张叫:语声她怎么了?

她笑,说,也许是,只是我们的事绝对可以自己主宰。

他说,怎么,要走?

他说:怎么了?

她说不行。

对方倒抽一口凉气,似乎避他惟恐不及。

的确是。他们非常相爱。地理与时间都阻隔不了,是经受住考验的。

他拿酒出厅透气,看到楼梯间有一对人在说话。男的居然是陈剑,对着他的则是刚刚打算采访他被拒的女子。他没多想,回避了,虽然有些本能的好奇。

怎样?她不知自己怎样了。出门的时候,换了合体的衣服,梳了头发,但是没化妆。反正她一贯不化。

脸色不太好啊。方圆点了烟,看着袅袅的烟柱,说,煎熬吧,见不了他。

不是。语声当即否定。

方圆说: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语声说:知道。

哦?方圆惊疑地看她。

语声说:让我走是吗?走得越远越好,是吗?

方圆笑说:真得冰雪聪明,难怪陈剑和至鸣都喜欢你。嘴边有一丝讥笑。

至鸣和她的关系,她也知道了?他,这几天好吗?不由得希望她多说几句他。可她并不说。只说:话既然说开了,我也不隐瞒。我爱陈剑,想跟他白头偕老。虽然,他现在不爱我,但是我相信感情可以培养。只不过,你老在他面前晃,我再努力也没用。

明白。语声说。

方圆点头,说:说得挺干脆,只是希望做事风格不要拖泥带水。要多少钱?

语声想了想,说:必须收下钱你才安心是吗?

是。那就是交易,有承诺。

她说好吧,我收。象征给点。

方圆从包里取出支票。递给她,有备而来,是一张限额在100万之内的空白支票。

够不够?不够可以说,钱是好商量的。

语声收下,说:行了。

将咖啡喝光,说:我可以走了吧。

方圆说:等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不愿被人以看动物的目光打量,别过头,说:还有什么,请夫人吩咐。

方圆说:你挺特别。至鸣为你病一场,好似也值得。

病?他病了?

你在关心他?

她不语。

方圆说:也没什么,生了场病,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很安静。

她的心略略放下些,一会却又莫名其妙地揪起。

我倒挺希望成全你们的,不过你知道要进入冯家,你这样的条件是很困难的。

顿了顿又说,很抱歉语声,要让你离开北京,我知道其实我没这权利,你也无须听命于我。只是,我怀孕了。陈剑的孩子。我不希望孩子生下来没有健康的家庭。

语声愣了下,随即说:恭喜。

方圆说:三个月了。

语声点头,说: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回来了。

拿了包就走。

这个地方是个伤心的地。还是离开得好。

她重重叹了口气。在门口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的脸,惨白、消瘦,形如鬼魅。

开始准备离开。

不知去哪里。上海上的学,家在无锡,去上海谋求发展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有此打算。念头升起,一个电话改变了她的主意。

是谭亭。说:还记不记得我。

她真没听出来,说:不好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