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就在亭子里晕厥了。

三人恭送克善离开,福禄是个聪明人儿,自然琢磨出来克善指派的两人有多大的份量,立刻捧着基本册子送上来,对萧葵绢舒的称呼也升了,“云姑姑”“舒姑姑”。萧葵知道这里的“姑姑”是敬称,如同孝庄身边的苏麻被孝庄的孩子成为苏麻姑姑一样,但是被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中年人叫“姑姑”,她还没有衰老到那种程度吧?维系着脸上的微笑,连温度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她翻着手里的册子,一本是府里的人员花名册,登记地十分详尽,姓名,出身,年龄,履历,在府里的职务,等等。剩下的几本都是府里物品册子,分门别类,一路了然,这福禄确实是个人才。萧葵笑着合了册子,递给身边的绢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葵听见殿里一个声音,“传云娃入殿觐见。”萧葵惊讶地瞪大了眼,不知道殿里的人是何用意,难道格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不得当的事了?她的心忐忑不定,殿门但监开始催她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才跟在太监身后走进殿里。

克善喏了,站在一边。

洛琳从后面跑过来,跑进房亲热地抓住新月的手,热情地嚷着,“咱们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生日呢!我早就打听你的生日了。这几天,全家都在秘密安排着,忙得不得了!这个‘灯火月牙’可是专门为你排练的,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阿玛亲自指挥的哟!我看他比指挥打仗还累,待会儿月牙儿歪了,待会儿月牙儿又不够亮……可把这帮丫头给折腾够了!”

“把门关上!”克善说了一句。

“谢格格赏——”众人又给新月磕了头,除了几个丫头和嬷嬷都下去了。

有些事,她不能做,但雁姬夫人可以。萧葵低眉微笑。利用雁姬虽然不好,但更晚知道,对雁姬未尝不是更深的伤害。

努达海是被侍卫抬着回来的,后面跟着的新月和洛琳脸上都挂着泪,神色惶恐。雁姬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听下人回报说努达海受了伤,心里惊讶震动就不必说了,立刻往雁影阁来,丫鬟大夫围了一屋子,新月不停地对人道歉。

“格格不见了。”

“砚儿的女红在将军府可是挑头拔尖的,过年过节老夫人大人夫人少爷小姐穿的衣服可都是指明了让砚儿绣的,……”两人说着话,从侧房出来,看见七纨提着一壶热水从庭院走过。

“明儿必定有宫里的旨意下来,到时好好问一问传旨的公公。”

墨香行的礼比较重,“绢舒姑娘……”

新月姐弟刚在客厅坐好,萧葵就看到两女一男三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后院跑出来,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还有穿着孝服未脱的端亲王府的下人,“哎呀!不好,这儿还有几个人拦截呢!”

两人之间的凝视被人打扰了,萧葵掀起帐篷的帘子走出来,笑着福下身行礼。

如果说绢舒的性情七分像了大观园的袭人,那么七纨的性情就有九分像了处事周全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小红。不到十岁的孩子说起话来,总是让人喜欢到心坎里,更别说这女孩长得模样精致喜气,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这一个来。

萧葵咬牙切齿,端亲王夫妇生这个女儿真不如生块叉烧,都这样了还想着“情人”。好在伺候的几个丫头都不知道格格口中模模糊糊叫的是谁,努达海是名儿,不是姓,府外很少称呼努达海的名字。有时候,萧葵真想新月这样去了大好,可是想想,如果新月病死了,荷香院一院子的必定受牵连的,且不说因为新月惩罚什么的,单说他们和伤寒病者呆在一起这么多天,肯定会被送到西山隔离,到时候染了伤寒,九成九的死亡几率。

萧葵打起神照顾新月,新月的病情缓了,渐渐好转起来,一

狼狈为奸sodu

院子伺候的人也露出了笑模样。一个月后,新月能够下地走动了,太医宣布新月痊愈,所有的人喜极而泣。克善听说了,就要到荷香院来,被萧葵和绢舒拦住。

萧葵指挥院子里的人彻彻底底把荷香院清洗一遍,才敢请克善进来。

克善坐在新月床前,看着新月消瘦的容颜,很雄,把新月过去做的事忘记了一大半不好,只想着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血亲的姐姐。新月这一病,萧葵觉得新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想着莫不是这新月也被穿了,仔细观察了几日又不像。

新月搂着克善,脸色还带着病中的苍白,“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

克善有些脸红,被新月这样抱着让他想起荆州逃难的日子,眼圈有些热,“克善一定会照顾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

“姐姐知道克善是个好孩子。”新月看着怀里的克善,眼睛里闪着光,明亮而疯狂。

“德嬷嬷,云娃,你们看我这样处置合适吗?”新月柔柔地笑着,转过头来问德嬷嬷和萧葵。

新月病好之后,子就变了,原本从来不沾手嫌麻烦的家务管起来,事事问着两位嬷嬷,竟然十分上进。克善德嬷嬷苏嬷嬷看在眼中十分高兴,这样才是和硕格格的气派。

萧葵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主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原本她也是认为新月改了的,想着新月脱胎换骨,她终于熬出头了,几乎要喜极而泣。但那天她端着银耳红枣粥给新月送去,新月虽然病愈身子却虚弱,这几日补品从来未断。她走到内室门口,看见新月看着桌上一只红漆匣子,口中喃喃叫着一个名字,“努达海……”声音绕梁三日,回音不绝。萧葵心一颤,手里的托盘差点端不住。刻意加重了足音,脸上堆起往常的笑容,迈步进来,“格格,吃些东西吧。王府这么一大家子的事,想必让格格累坏了。”

红漆匣子合着盖子,萧葵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伺候新月吃完了粥,萧葵端着碗要出去,被新月拉住了手。新月的目光很恳切,“云娃,陪我说会儿话吧。从荆州来的,我身边的只有你一个了。”

萧葵看着面前的主子,把托盘放到一边,轻笑着给新月捏肩,“格格说什么呢,府里不是还有爷,德嬷嬷苏嬷嬷,云娃从六岁伺候格格,日后也会在格格身边,除非格格有一天不要云娃。”虽然不愿,但摆脱不掉。

新月拉着她说话,无非是思念亲人感怀身世,外加安抚她。

新月把王府的权抓在手里,萧葵不能说一句反驳的话,甚至露出丝毫不满都不可以。新月是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她管家更是名正言顺。以前克善觉得姐姐“不懂事”,现在新月改了,他自然是高兴,吩咐下人不得违背新月,让她和绢舒多帮衬着。

一点生路也没有了,萧葵只能苦笑。

“云娃,我要去城外的碧云寺给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上香,府里的事你多心。”新月这样说,被乌珠扶上了马车,带着来夏袭云两个丫头,还有克善给她的两个侍卫。

萧葵恭敬地低着头,她家的格格终于成长了,喏,都学会拿话挤兑人,明面上把人捧得高高的,实际上疏离。现在府里,谁不说格格敬重丫头云娃?格格念着她的忠心,念着她的辛苦,还拔了一个丫头专门伺候她,只是府里的大事一点也不让她经手了。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一株丹枫,树叶几乎落尽了,地面上落了一层,风从庭院吹来,有些冷。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

王府里用悼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棉袍裘衣等等,人人都说格格虽然第一年管家,却周到体贴,没人知道是她提点。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现在她已是有心无力,喏,她又没有靠山,克善待她友善,但毕竟比不得血亲姐姐的新月,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新月的丫头。

萧葵回到自己屋里,屋子里生着炭火,很暖和,新月在吃住方面对她可是大方。她在桌边坐下来,百无聊赖,本来古代的娱乐就少,她现在又是一个不管事的,日子越发地混起来。没过多久,绢舒过来向她请教针线。从这丫头口中知道,中的四阿哥似乎不好了,太后也病下了。萧葵掰着手指算时间,历史上董鄂氏的四阿哥只活了三个月,按说现在都十月份了,时间怎么也对不上,难道她记错了。(不是萧葵记错,其实这是一个bug,四阿哥是十月生,过年正月死的,未央记错时间了。)

新月上香回来,萧葵提了四阿哥和太后的事,虽然新月克善在孝期有些忌讳,但不能没有表示。新月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问她怎么做合适,萧葵说了自己的想法,牌子肯定是要递的,礼物也是要送的,至于中许不许他们入探病那是另说。新月点点头,让她去打点要送的礼,拉着乌珠来夏说话。

萧葵也不争辩,退下去办自己的差事。她原本就对新月没有期待,自然也没有失望和落寞等多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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