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舒把茶杯放在桌上,笑着,“姐姐真是个知心的人,我这里还没说,姐姐就知道了。去宫里和阿哥们一起读书,是皇上太后对端亲王一家的恩典,是好事。爷年纪小,身边必定要有个伺候的人,不能是莽撞的,宫里贵人多,冲撞了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萧葵附和她的话,只说老妇人和雁姬还有努达海的女儿洛琳,只字不提努达海和骥远,未婚女子妄议成年男子,这个时代的礼教是不允许的,至少也是一个闺誉有损的名声。

萧葵低下头。格格,这寄人篱下还不是您自个求来的,如果不是您“欣然”答应,这“抚孤”的事怎么也不会落到努达海头上。“我们到正堂去坐吧。后院闹哄哄的,保不住出来什么人,冲撞了格格和世子。”

萧葵几乎要吐血。

明公公回京复旨,第二天就走了,新月姐弟收拾行装,五天之后跟着镶白旗的大军出发了。额克图管家留在荆州,新月姐弟带着苏嬷嬷德嬷嬷,四个丫头萧葵流苏绢舒七纨,五六个仆妇,莽古泰并两个小厮,努达海安排了马车,端亲王一家的灵柩自然在前面,后面的车上坐着新月克善,在后面是丫鬟仆妇,小厮,辎重。

出了院门,萧葵走了不到十步,就看到努达海向这里走过来。

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荆州的情报,努达海又派探子去探察,天黑在荆州城外扎下军营,萧葵四人被安置在中军相邻的两个帐篷里,莽古泰毕竟是成年男子,不好和他们同居一室。

萧葵猫腰望旁边一缩身,躲过头顶的大刀。她知道女子天生力弱,学的多是腾挪的功夫,好在端亲王府里面,真有几个真材实料的门客,看她模样伶俐,嘴巴又甜,也就教她一招半式,所以萧葵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有些不伦不类。

绢舒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我那里比得上云娃姐姐,云娃姐姐做事周到又干练,女红在我们这些丫头里也是最好的。”

“云娃姐姐的女红也很好吗?这下,倒是和砚儿有缘了。”

“咦?”绢舒不解。

“砚儿的女红在将军府可是挑头拔尖的,过年过节老夫人大人夫人少爷小姐穿的衣服可都是指明了让砚儿绣的,……”两人说着话,从侧房出来,看见七纨提着一壶热水从庭院走过。

“七纨。”

“墨香姐姐,绢舒姐姐。”七纨声音很甜,“爷醒了,苏嬷嬷正陪着说话儿。爷大后天可就要去宫里进学了,嬷嬷正讲宫里的规矩。一说不要任性树敌,又说宫里不可乱走。规矩多着呢,难为爷竟然听得认真。”小丫头的声音又清又脆,听在耳中就像悦耳的风铃,“对了,刚才云娃姐姐差人来,要爷的衣服尺寸。说天热了,我们带来的衣服多是春天的,给爷做些衣服。爷的尺寸来京城前量过,当时绢舒姐姐收起来了,不过我看姐姐正忙着,就说一会儿送过去。姐姐有空儿就跑一趟,我给爷和苏嬷嬷沏茶去。”

七纨提着热水进屋去了,绢舒对墨香告了罪,把克善的尺寸翻出来。左右无事,两人往新月的住处来,两地隔的并不远,中间有一个池塘一座凉亭。

远远地瞧见努达海,绢舒墨香急忙停在路边见礼,“给大人请安。”

努达海昨天被老夫人教训了,兀自莫名其妙,雁姬给他解释,他们和和硕格格亲王世子毕竟尊卑有别。努达海却不怎么听得进去,他自认为行得端走得正,他内心是真的把新月格格和克善当成自家亲人看待的。

上午宫里传旨,他见到了新月和克善,两人气色都不错。他心想着,府里确实尽心照顾两人了。但接了旨,新月就跟着德嬷嬷回竹园了,只留下克善接待宫里的信使。努达海的目光追逐着新月进了竹园,恨不能跟上去,切实问一问,看她在府中住的可好,可习惯。但传旨的公公还在,他作为主人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