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么好的皮肤,以后一定会留疤了……,这个孩子怎么得罪江少了?……”

我的意识始终在疼痛和迷蒙间徘徊,周围的声音轻飘而又模糊。现场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我诚恳的说完,主动探身前倾的去吻他,我碰到了他的唇,用舌头轻轻试探,他松开了紧抿在一起的唇线,我的舌头滑进他的口腔中。

江哲信终于抬头看着我,温言说道:“干净多了,再稍微一洗就行了。你一定是画画的时候不专心吧,不然,妈妈怎么会拔你的笔?”

我胡乱点头,越过她向外走。

订婚的日子日渐临近,江家人都忙了个人仰马翻,只除了我。

“早,快吃吧。”江夫人又给江哲信的碟子里夹了些小菜。

过去的游戏略有些生疏了,他没能顺利的将裙子一撕为二,于是又居高临下的睨视我,“自己脱。”

“你去哪里了?”他口气不善的质问我。

我笑笑,低头接着吃自己的。

我只能苦笑,要是他有一天也沦落到我这个地步,我倒也想看看他是不是仍然可以昂首挺胸的挤身私人会所,接受众人的瞩目。不过,也许他真是一个例外,就如同他在性方面绝对的与众不同一样。

“该死,她怎么还不醒?”

我认真的看着他,表示洗耳恭听。

第章

没有想象中的咆哮和暴力,相反,室内一片不同寻常的沉寂。

我们僵持着。

良久良久,他开口打破沉默:“小戴,你先出去。”

“是,江先生。”护工的声音充满如释重负后的轻松,离去的脚步又急又快,就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

我依旧闭眼沉默,我没有想好或者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今后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明白,就是我和他再无交集和干系,也因此,今时今日与他无话可说。

“凌汐,”他叫我,声音低沉:“我……是告诉你,我……错怪了你,我想我现在可以相信你了。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你不要害怕。”语气是我陌生的,隐约含着极其勉强的一丝丝道歉意味。

太晚了,而且也太富戏剧性了。在我苦心希冀可以得到他的信任的时候,他充满怀疑。而现在,我再也不需要这些的时候,他又做出慷慨恩赐的样子,还妄想我会为此感恩戴德,谢他隆恩?

见我完全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反应,他在我床边坐下来,冰凉的手指抚触上我的脸颊。

我涌上深深的厌恶,把脸扭向了一边。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执意又把我的头扳回来。

“凌汐,你得快点好起来。妈妈一直在想你,她不断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想听你的声音,而我很难再瞒下去了,”他顿了顿又说:“下次妈妈再打电话来,你跟她说两句,好不好?随便你想说什么都行,告状也可以。”他说的平和无害,却已经令我心潮起伏。

我就真的那么透明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轻易的可以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干爹用干妈来打动我,而江哲信也知道用江夫人来诱说我。

可惜,现在我已经不会那么冲动了。干妈与江夫人对我的好,我会牢记在心,但是,你们再也别想利用她们对我的母爱来控制我。

‘至于那个女人,还是要想法除掉,不能再让她继续影响凌汐了’,程冠博恶毒的声音猛然回荡在脑海。我握住了拳头,慢慢睁开了眼睛。我已经决意要彻底远离这一切,可是有些事总要提点一下,不能再让江夫人遭遇危险,让许宝山蒙受冤屈,代人受过。

江哲信看着我,眼睛有点星光芒闪过,他一定是以为打动了我,他很快就会失望的。

“我不会告状,”我有点嘶哑的开口,表情淡漠,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也不会再见江夫人,你也看到了,江夫人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的,还是从此不见的好。我要是你,就多花心思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挟制女人身上。”

江哲信抿紧了唇线,深吸口气忍耐着,半晌,才低声说:“好吧。我承认这次冤枉你了。那起车祸和你没有关系,是司机家属贿赂了警察,才逃脱的,现在已经重新立案了。我这次一定要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不用说,这次又是程冠博在运用手段,他又想干什么?掩护我?不觉得太迟了吗?

他用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摩挲我的下巴,“你不许再逃跑了,好好养伤,然后和我回家。妈妈还在等你。你要不要喝点水?你的嘴唇都干裂了。”江哲信端过柜子上的水碗,掩饰着他解释误解我的尴尬,送了一勺水到我的嘴边。

他以为我是什么?以为就凭这两句解释就可以消弭他对我的伤害?

以为这样我就还会对他惟命是从?他简直狂妄霸道的可笑!

我漠然的转头,冷冷的说:“既然和我没有关系就放我走,还有我的父亲。”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再白白耗费体力,索性重新闭上眼睛。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勺子已经碰到我的嘴唇,水顺着我紧闭的唇角流下脖子。

“该死的。你要绝食抗议吗?”他失去了耐心,捏住我的下巴,“不要以为这次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就理直气壮了。你父亲欠了我们江家的,你就要来偿还。”

我倏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他说对了,我现在的确就是理直气壮,我不再对他江家有所图谋,我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

“你是说你妹妹丢掉的事情吗?江哲信,请你告诉我,是我父亲拐走了你的妹妹吗?那么他为什么要拐走你的妹妹?是怎么拐走的?你亲眼看见的?还是调查出来的?如果是调查的结果,就未必准确。你妹妹丢失的时候,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公司里的技术人员,他拐走你妹妹是敲诈你们家了还是勒索你们家了?你们当时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杀了他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容易,何必等到现在让我偿还?我父亲在业界的名声也是众人皆知,可曾有人批评过他的人品?你就这么肯定是他欠了你的吗?”

江哲信的脸色微变,恨恨的说:“在我眼里帮凶也罪无可恕。”

“父亲一向对人慈爱有加,正直善良,绝对不会做助纣为虐的事情。不论他做什么,都一定是本着好意去做的,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可曾给他辩白的机会?”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的心很乱很乱,我不齿程家做的一切,可是也恨江哲信对我的折辱。我无意再陷入他们的纷争,在揭穿程家还是保持沉默之间,我举棋不定。

“哼,”他冷哼,“父亲在女儿面前自然表现的都是完美的一面,就算暗地里作j犯科、无恶不作,在女儿面前也只会只字不提,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迟早会大白于天下。我们不妨拭目以待。”他一语双关。

我看着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冷笑。你可以拭目以待,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会为自己冤屈许宝山而心生愧疚,良心不安。而我,对这一切已经深恶痛绝,我不会陪你看到最后的。

“喝水。”他重新送来一勺,我依旧撇过脸。

“许凌汐!”他暴喝,重重把碗勺拍在柜子上,“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不会放你走,更不会让你死。不信我们就比比看谁耗得过谁。”

c管灌流食很难受,注s营养针更痛苦。

陈卓试图阻拦,却被身强力壮的保镖拦在门口。

医生和护士都是江哲信找来的,只为对付我。

江哲信扣住我的头,一边擦拭我脸上的冷汗,一边却毫不留情的吩咐医生加大营养针的剂量。

我在床上痛苦的煎熬,却无力对抗。上天对我真的残忍,竟是求死都不能。

第章

事实证明,跟疯子比试耐心的人一定是傻子,也许我这个比喻用在江哲信和自己的身上不一定贴切,但是,目前的状态充分显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带有严重偏执狂的疯子。他执意阻止我离开,不惜整日绑着我,又坚决不许我自绝,采用各种非常手段给我灌输营养,不但要维持我的生命,还似乎更要增强我的体质。而貌似在跟他较劲,实则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或者说还抱有离开幻想的我,分明就是个超级傻子,总不肯乖乖配合,以至于大吃苦头,愈发愤恨。

又是一番痛苦的角着,营养y的针管又在我已经饱受摧残的胳膊上留下一个筛眼儿,在筋疲力尽和无奈之下,我彻底丧失了斗志。眼看着护士又拿着c管儿向我走过来,我不得不第一次用正眼对视守在旁边的江哲信,很不甘心的说:“我自己吃。”

江哲信没有我预料中看到我屈服的得意表情,他的目光一如这几天的深沉、不动声色。他长时间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斟酌我话语的真实程度,然后对护士说:“不必灌了,让护工喂她吃。”

那个叫小戴的姑娘,马上端着碗靠过来,小心的用勺子喂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一口一口的咽下去那似粥的烂糊糊,至于什么味道,我不知道。

好不容易粥碗见底,还不等我松口气,他又说:“再吃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