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最有价值、最客观的东西,属于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那么我也知道该怎么去写这个会诊记录了。“和以前相比有了很明显好转……功能恢复中……但视听的复原可能还要一段时间……继续加强功能锻炼……”

“孩子已经看过了,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整个身体是软瘫的状态,初步判断视觉、听觉没有,语言功能未恢复。现在的治疗主要是高压氧。对于这个事故,主要是原因问题。从生到现在,快有三个月了,一直找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来。当时的手术是我操作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最后的结果也不是我们所预料的。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心内也一头雾水,找不出一个头绪。这一点上,不知道麻醉怎么看。”

“怎么样,小家伙。”我很机械地问,然后也去试着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的小手顺势抓了过来,眼睛却依然对着另外一个方向,那里只有一堵白色的墙。

主治查房记录是病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大概的格式是“**年**月**日,***主治查房记录”,然后在下面记载病情和治疗方案。我坐到电脑前,准备听着夏朝口述输入文字,她却先教我了另外的技能,或者更该说是一种技巧,如何书写病历。在电子病历上,完成新的记录比早期的手写方便了很多,先从上面找到一段合适的文字,进行拷贝粘贴,然后在这其中进行一些必要的修改。这一套程序并不需要我输入文字。我所遇到的病人都处于恢复期,病情相对稳定,我所改动的不过是将体温由365改成367,将心率由88改成86,将血压由11o9o改成11595,然后组织语言,变换语序。这些也不一定是病人的真实数据,在病情稳定的时候,生命体征都不会出现大的波动。除了特定疾病的特殊体征,如高血压病人的血压值,一般的体征基本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医生也不会为了写病历专门去测量,可以从护理病历上查找当天其他时间的数值。将“治疗方案同前”改成“治疗方案不变”,这种情况倒很多,因为主治只要不说换用什么药,住院医生就没有权力去改变什么。这并不是应付,而是一种习惯。病情生变化的时候,病历一样要从实记录和书写,这就需要查房过程中医生认真记录主治说出的话,尤其是病情判断和治疗方案。

我听懂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和B一样,又是一个不该在她身上出现的少见病灶。“看起来怎么不像是溃疡面,挺奇怪的。”我一边看着截下来的图片,一边问身边一个负责记录的技师。

B室待检的病人不多,排队也不用等太长的时间。技师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对病人的态度比较温和,更是很热情地招呼我跟他一起学习。我没有系统地学过影像,声那种黑乎乎的画面让我想到了风化的岩石,仔细看了一下觉得更像是艺术馆里的抽象画,远远出了我的辨别能力。但是技师疑问式的自言自语却让我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应该是现了某些不正常的东西。

在病房里第一次看到她和父亲,我很自然就想到了一个字,穷,然后脑子里出现了破旧的房屋和崎岖的山路。果然他们来自安徽一个经济条件很差的偏僻农村,和上海这种城市有着天壤之别,几乎格格不入。衣着和举止明显地暴露了父女两个背后的一切,我看到了他们刻意地掩饰自己的贫穷,反而让贫穷更加明显。

她女儿到这里是第二天。关于这次手术没有问题,但是在起搏器的选择上却出现了一点小的分歧。

“老伴一般会在这儿,因为有事忙先走了,明天再来。大女儿今天下午才知道我住院,人在桂林还没有赶过来,估计过两天就差不多了吧。”

回来之后她教我开化验单,示例的同时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夏朝。这两个字提起了我的兴趣,一来这种和历史朝代吻合的叫法并不常见,二来即使出现了,也更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或者在这两个字里面还曾有什么故事,我却没有去问,那是个人的隐私,对我也不一定会有价值。

夏朝没有过多解释什么,用一张白纸换回了那页病历。“以后这些东西别让她看见。”她很平静地对我说,将那张纸塞进了碎纸机。

或者上天很少去体恤苦难中的人们。第二天早上上班,办公室的人正在讨论着一件事。昨天晚上,琴文从床上摔下来,现在又哭又闹。当时拍过一个x线平片,但是那也只能说明没有颅骨骨折。

这当然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生的意外。在医生看来,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能恢复正常,现在最好是很平静地等到最终的解决,到时候不管是和解也好,是判决也罢,在此之前都可以只当他并不存在,不用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而之后的一切也将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家属当然也是如此,本来就难以面对事实,又怎么可能想这其中再生出什么波折?

他妈妈很强烈地要求做头颅cT检查,主治找了种种借口不同意,因为那又将是一笔花费,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一定有意义。按上次会诊的说法,在保证基本治疗的基础上,给这个孩子能少花就少花,能少用就少用。不过在孩子不停的哭闹面前,再多的推辞也显得无力,最终主治答应了家属的要求,是我亲手开的那张bsp;从预约到出具检查结果需要两三天,如果只用来等待,这段时间也是足够长的。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