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误会了,我不是笑你,是见你们亲厚,心里……心里欢喜。”

他快被这不讲理的人气炸了,语气阴沉得能冻死人,“追兵都迫在眉睫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拿这些东西,真的是很有大将风度啊。你早知道我会跟来对不对!”

“我还撑得住,文彦百步穿杨的本事很快能料理好追兵的。”

“你要是不信,就跟我赌一赌,朱明江山气数已尽,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我一定开国称尊。”

“逃?逃什么逃?是文彦找到了我。”

“这傻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操心这操心那。”只怕他寻不到人自己就先冻僵了,不过,他这“铁石心肠”的人知道自己被敌军抓了竟然方寸大乱,这让他心里暖融融的,就算不穿棉衣也耐得这三九严寒了。他一把把人揽在怀里,向着赵锦伸出了手,“酒!”

哗,这人生起气来好怕人,就算敌人的刀枪抵在面前,郑珽也没有现在这种心情——心肝胆肺全部都在颤着。郑珽缩了缩脖子,拉过韩无尘的手把研钵送到他手上,确认他接稳了才拾起地下的扇子小心扇着火,用那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咕哝着,“不知有没有哪味药是治人肝火太旺的……”

“怎么起来了,时候还早呢。”看到郑珽风风火火的样子,韩无尘心想他恢复得还真的挺快啊,他揉着额头,因为没睡够,晕乎乎的,走路也像梦游一样脚底虚浮,“我进去睡一下就好。”刚要进屋,他就被郑珽一把揪住,迫不及待地解开了他外面罩的棉衣,凉飕飕的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冷战,拍开了郑珽死死的纠缠,“喂,你干什么!”想到之前半夜里两人不该有的亲昵动作,他脸上烧得厉害,这人该不会真的——那个吧。他拽着衣襟害怕地退了两步,抵身在门口,“你忘恩负义也就罢了,不能恩将仇报呀。你要是——你可以去找女人啊。”

“那我聘你做我的随军医生,总比在这乡野之地好些。”

“你才要小心追兵呢,你的中军何至于。”举起勺子很“温柔”地给病号塞了一大口,呛得他差点全喷出来。那病号咳着,手却捂上了伤口,“你相貌倒好,怎么性子这么差。人说医者父母心,我看你只有杀我的心,咳,咳……”

“山下什么人!”郑珽一挺身,下意识抓紧了配剑。

嘶啦一声,那人把自己穿的布袍下摆撕掉一块,拿在手里递给了郑珽,“我刺还给你,还不如干脆杀了你,你看你这样子,光是给你裹伤止血,就撕掉一身衣裳了,要是再添些伤口——我可不想冻死。”

尽管郑珽膂力出众,可还是管不住前面那个不堪受辱、一心只想躲他远远的韩无尘。一只手环着他腰身,于是就这么随着他一同坠下了马,还像方才坠马时一样,郑珽稳妥地回护着怀里的人,就地一滚便止了去势,并且成功将那不老实的人压了个结结实实。两人就着这个湖面倒影一般的身姿,无言对视,怦然心跳,这一瞬的心神恍惚,熟悉,仿佛前生就曾相逢相知,又陌生,这感觉虽说不出,却肯定有哪里已然不同了。

“叨扰颢王了。”他不待郑珽回神,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帐门。就算答应过他又怎么样,他又没有答应他可以行这种苟且之事,就算此刻离了他那是因为他失信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