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珽嘴里咂摸着这名字,念起来好轻好薄,飘忽不定的,果然像他这遗世之人的风骨,“你陪我追上大军可好?”不知怎的,一想到要和这冤家分开,永远也见不到,郑珽心里就说不出的失落。

一抖手便甩脱了那个重伤患,他掀了棉布门帘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端了个粗瓷碗,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那床上人好像犹自意犹未尽地勾着嘴角,他看见就来气,立在床边,将碗送到那人眼前,“坐起来,喝药!”

“我嘛,姓郑,杂兵一个,你救了我我倒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怎么办呢。”郑珽咧着嘴撑直了上身,靠在石壁上,与对面的人对视,装出一脸的愁苦。

他一味地打量眼前这人,没想到那咬着的嘴唇开了口,向他吼了起来,“都说世上人不讲恩义,我今日才知道,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拖了回来,你——”

韩无尘脸一红,他这说的都是什么,他羞得垂下了脸,身后的胸膛在簌簌地颤着,韩无尘一回身,现郑珽忍笑忍得两腮像涨满了风的帆一样。“你!”

“穿上衣裳。”郑珽拾起自己身下的衣物丢到韩无尘怀里,又去解马身上拴的衣带递给他,“跟我回营去,下次再乱跑就军法处置。”

没用的,缰绳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韩无尘现在很没用地抓着马的鬃毛和鞍桥,怎么带得住马。将近山崖边的险地时,郑珽终于离他只有一个马头的距离了,他向他伸出手,“抓我的手。”前后距离时远时近,又兼他左右晃着,哪里抓得住,韩无尘怯生生地伸着手,却怎么也碰不到郑珽的手……

“唔……放开!”很绝望他竟然是这种人,韩无尘用力晃着唯一能动弹的关节——脖子,像个被豹子制住又要拼命逃脱的猎物一样。

“怎么?”郑珽有些不习惯这说话语气淡淡的韩无尘——反倒是吼他的时候感觉正常些。

“我就是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你看,就连我挨冻你都舍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盘算这些。“这些事容后再说。”

“虽然你这人爱脾气,喜怒无常,可是我只觉得和你投缘,想到今后不能相见我心里就不舒服。可你又有一条大不了的家规要守,所以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把儿子交给你了,这样你既可以从军一睹疆场跃马,尝了你的抱负,也并没有真的偏帮哪一方,我这么用心良苦地想让你跟我走,难道还不能得你真心相待吗?”

“怎么这样无情的啊。”郑珽举着毯子追了出来,重新把他包了个严实,“反正你那里被朱明军现,已经不安全了,索性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