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赌徒父亲,若不是他……自己也能从小受到父母之间那对他来说极为奢侈的关爱,但他父亲却一心扑在赌博之上,输了母亲的医药费不说……最后因为家里没钱还与人开“黑赌”把自己的命都输了出去……饶是李暮年性情温和,但从小一听到赌博两字就恨得咬牙切齿。

李暮年叹了口气道:“老大爷,我都在这地方了,别人就是觊觎我有什么用?再说这房里面也没别人了……对了老大爷您叫什么名字,您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被抓到牢房里来的?”

李暮年胸口被踢得生疼喘息几声之后对那大汉啜泣道:“我没做什么坏事儿,真的……我没做坏事儿……”那刀疤脸讥笑道:“没做什么坏事儿?得了吧,你是没做什么小的坏事儿吧,在这儿的都是重犯。”

观月苦笑道:“晚辈不是怕这毒气,而是怕万一那肖和尚去而复还,那可就——”观月话刚说完只听附近一阵肖和尚的笑声四起:“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主儿,原来是个没心计的雏儿,中了我那佛笑颠,你们俩便只能认老子鱼肉了。”

李暮年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打量着前室小声说:“我、我总觉着觉着有些不对劲……”罗瘦子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不对劲?”李暮年咽了口唾沫嚅嚅诺诺地说道:“这要真的是个葬人的墓穴犯不着弄这么大的动静啊也……古时候这一代也没什么大人物死在李家屯这里……唐朝普通的墓穴也就四五十平方,就算是大一点的墓穴里面也不应该有这么多机关,从刚才的墓口来看也就是个普通唐墓,虽说我们走得小心翼翼已经很慢了可现在也早已出了四五十平方的范围。现在咱们却刚到这前室……”

三人分好工,罗瘦子抄起兵工铲按照李暮年的方法开始按顺序开砖,郭二炮意气风地把绳子扎成捆儿准备套铁尸,李暮年则绷紧了神经哆哆嗦嗦地拽着绳子尾准备往外拉。

吕梁山上。

李暮年带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洗吕梁山的西坡,如今已过了汛期几个月,过了夏秋,这里普遍少雨,不少河道都已经干涸,河底沙也露了出来,很轻松就能取出来。

郭二炮问道:“你们家有人儿干倒斗儿这行的?”李暮年摇了摇头奇道:“什么是倒斗儿?”郭二炮怒道:“就是盗墓的!我看你小子是装蒜!你家要没倒斗儿的教你,你丫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唐墓,还他娘的连里面墓葬结构都知道?!”说完就扬起巴掌。李暮年急道:“我正在上大学,学的是古建筑学!那书里就是这么说的,铁尸这东西我以前听村里老人们说过……”

正在此时忽然口袋里面传出了手机铃声,李健的声音空灵而至,“路还有多远,哪里是终点,能怎样?体会那起起落落的心,和不得已的坚强……”程木急的火焦火燎的大骂谁他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连忙把手伸进去掏出电话一看上面正是管子。

老湘南偷得一个空隙哈哈一笑一指戳在觉明腋下:“老滑头!你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挺这么久,着实是让人佩服啊——啊!你!哎哟!”老湘南一句话还没说话觉明竟强忍着腋下剧痛大吼一声左臂夹住了老湘南的右手然后狠狠地朝下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老湘南那只右手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

老湘南哼哼笑了两声当下眼观六路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三人不紧不慢地进了那“中台八叶院”后,老湘南和鬼姑子正看见那中央石台上悬浮着的惠通!两人不由得同时呼出了一声,石蕗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淡然道:“那小和尚是不是在这里!”老湘南结结巴巴地看着惠通说道:“那小和尚飘着半空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人又走了一阵之后,鬼姑子忽然停了下来,老湘南没注意这次纯属无意撞到了鬼姑子的屁股上,鬼姑子转脸就是一巴掌打过来:“死胖子!感觉如何!”,老湘南连忙一躲笑道:“弹性极佳……我说这次纯属无意,谁让你忽然停住的。【读看?看小说网dukankan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觉明捂了捂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一股臭气道:“什么啊……那八叶莲花台下有两块吸着强磁板,尸毗王本生印法就刻在那上面,如果要看印法的话就需要掀起一块,因为同性相斥上面一块就浮起来了,现在惠通就是坐在上面那块磁板上,那磁板太小你看不到。”

程木正为这个自认为爆炸性想法沾沾自喜的时候被觉明这么一头冷水泼过来,登时撇了撇嘴叹道:“你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你那徒弟也能看出来么?”

觉明打量了一下这个洞后捏着手指算了一阵叮嘱程木说:“偏偏这里有一个洞能让我们脱困并非纯属巧合,其实这是尸毗王墓内的一个机关陷阱,墓内分支道路繁多之极,若是旁人一不小心走错道路后那边是通向这边的绝壁……你只要朝着附近看上一下便知老僧所言不虚。”

“你放心,刚才我已经那壁画上看出来机关所在了——正在老滑头假装坐化的身下……”鬼姑子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得悬崖下方传出一声惊呼,与老湘南对视了一眼之后忍不住都摇了摇头纷纷道:“这可怨不得咱们……”“他自己自讨苦吃罢了。”

“是,你说的有道理,额最恨的就是不顾家的男的,简直不是爷们。”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当下往北方一指说道:“老古寺就在那个方向,小伙计你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那边都是黄土高原,一个不小心可就跟老村长家的狗一个样了……”

老湘南与鬼姑子面色惊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这老和尚离开老掌柜之后功夫便没了用处,自然是要搁下,哪知道今日一见内力深厚竟比从前更甚!

直到烟头烧到了嘴边程木才缓过了神他的声音变得与先前迥然不同,露出了几分不安和紧张:“接下来呢?”管子说:“接下来,就是你从葛五爷那里打听到的,不过那个老掌柜真是个恐怖的家伙,乔占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背后有他的支持。但是最诡异的地方还不是这……”

正当这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程木的手机忽然又嘟嘟地响了起来,两人不由得都精神一振,程木有些颤抖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尊敬的神州行客户,您当前话费余额为4o15元,请及时续存话费。网上缴费更方便&&%¥%……”

“乔占山他仅仅为了一件东西、一个女人就把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夺走了,再没有人帮助他、宽慰他……这条路似乎走到了头,老钱可以找个普通的工作再找一个女人生活下去,这是一条看上去顺理成章的道路。可老钱却终于自己选择了一条路,他不愿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握在手中,所以他选择了抗争,这么一个老实巴交完全没有心计的人居然选择了不屈服于命运,就像他曾说过的,他不是为了证明他多有能耐而是为了让自己做一次不屈服于那些高高在上者的勇士……葛五爷,您肯定也是不屈服生活的人,不然的话,您也混不到今天。”程木剥着大蒜淡淡地说道。

葛平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院子里桌子上这一堆东西:“你这都是从哪学到的?”程木伸了个懒腰揉着肩膀往屋里走去:“我可是精通机关玄术滴~什么制造技术不会?造纸这东西自然不在话下了……我得去赶紧睡一觉了,腰都快断了……**……”

程木含泪看着两名少女离开之后,葛平安把门一关然后在古藤椅子上一坐道:“你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只管说,既然是老堂主介绍来的人,我是有求必应。”程木单刀直入地道:“我需要你帮忙查一个人。”葛平安也不马虎爽快地说道:“说,是谁。”“乔占山,他的爱好,经常参加的活动场所,他的工作情况,他的朋友,重点的是和多年前那场博物馆的失窃案有关的事情。”

程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笑道:“师太所言禅机之深,晚辈受教了。”

观风面色一变愠道:“哈哈哈哈,阁下要救罗瘦子难道不也是为了那件东西?若是仗着自己武功了得硬要插手这件事……只怕是太高估自己了!”说完之后观风黑木剑哧地一声朝着那人歪歪斜斜地刺去,这招“清泉绕石”正是柳泉道长自创“观风剑法”中最为凌厉地一招。

“这地方风景不错啊,嘻嘻,为什么没人来接呢,我倒愿意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一个摆弄着在四处照相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儿地儿它一个是太偏僻,虽说景色不错,但经常断电,手机信号也不好,烧香求愿的香客来这里一趟得费老大的劲儿,所以说香火也不好。您要是住在这儿啊一年里面碰不见十个人。无聊的很。所以说县里面没道士乐意往这儿来。”那中年人笑着解释道。

程木变得沉默起来,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一刻忽然变得冷漠起来,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封信拍了拍上面的土,仿佛是那封信上还附着着一个柔弱的让人怜惜的生灵。

程木愣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两封信,那淡黄色的一封上写着——“方素红”三个字。“哇塞……还是个女滴~可以啊老钱,那女的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你朋友的孙女什么的?你真是太好了……”程木忽然激动地热泪盈眶起来不顾钱中正喊痛就抱住了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的……老钱同志,你太了解群众疾苦了!你要早说还带送一个妞儿的,我当初不收钱也接了这活儿了!小方同志长得如何?七分以上么?”

程木哆哆嗦嗦地取出一块纱布沾了些消毒水把钱中正腰间那条伤口擦拭干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瓶子在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最后拿起纱布按在了那伤口上撕下几条胶带给他粘好。在又摸了摸钱中正额头之后,他终于虚脱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起粗气……

“我如今已经六十九岁了……再过一年,我、我就七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我本来应该跟普通的老人一样在家里和老伴儿带带孙子、孙女,享享清福……安、安度晚年,可是我现在依然是……”钱中正抓着程木肩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嘴角含着泪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罗瘦子打了个呵欠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右手抛动着那包珠玉朝郭二炮招了招手:“郭大掌柜~这次咱们销赃可是要变了,四六分改成三七分,我七你三,没意见吧……难不成你想说你的命还不值这里面的一分?”

“……其实我的命根本就不值一分钱,我觉得还是四六分好,真的……你觉得我的命值钱么?我给你你要么?所以我说……#a!#%¥#”

众位看官,咱们再把镜头转向悲惨的主人公这边吧……这一边儿咱们的李暮年同志还在监狱里面抱膝而坐不吃不喝,四十五度角泪水满面……

“我、我说……你吃点东西呗。小李子~你都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你身体是吃不消的。”包皮端着一碗菜汤和两个馒头蹲在李暮年跟前歪着嘴劝道。李暮年依旧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一句话也不说……

朱老九几个人在包皮后面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这一天中几个人轮番开导李暮年,结果却依然不见成效,其实也不怪,这伙人平时打打杀杀、偷鸡摸狗、卖卖水果、烧烧房子那是专业,可劝人这活儿这几个人都挺不在行。

朱老九是这么劝李暮年的:“我说兄弟,你犯不着跟那个变态所长动真格的,你心里要是还有气的话,大不了咱们清早出去跑操的时候,咱们几个弄他一顿,把他打出屎来,操他娘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轻?你放心,你说!你想让他哪掉块肉……老子保管让他掉出血来!……你总不能真的让哥哥去杀了他吧……”

毛寸儿听不下去的时候把朱老九推开骂了他两句:“干什么都打打杀杀的,动下脑子行么。看哥的。”

“小李子~我知道你心里生气,那所长就是骗你的,他就会忽悠,你比如我卖水果的时候,也经常忽悠人,真正常嘛!我就常常对顾客说:唉,你爹刚才说让你回家给捎两斤橘子。或者说……唉你媳妇让你捎……”毛寸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个让他捎橘子自己却跟人偷情的老婆,于是出现了他没劝成李暮年却与李暮年抱团流泪的画面……

吕猴子狠狠羞辱了一阵朱老九和毛寸之后看着李暮年挖空心思憋了半晌憋出来四个字:“顺其自然……”

众人:“啊呸——”“**还好意思说我们!”“顺其自然你妹啊!这还顺其自然!”

于是眼下换成了包皮同志:“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看着火,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平静,很舒坦……可是这里没有火柴,也没有汽油,不过你可以想象……想象——天空有这么大一团的火烧——”包皮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朱老九三人踹到一边去了……

角落之中,杨黑白依然在地上一声不吭、旁若无人地画着什么东西……直到地上慢慢的浮现出几个横线和几个排列着的爻纹。杨黑白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李暮年一眼喃喃自语道:“中孚小过……所谓中孚小过卵翼生,利涉大川路能平……错中求对,困中逢生之卦,小子……这是你必定要经历的一次历练,你就与他赌一场吧……不然你今后就算出去踏足社会也都只会是个处处被人拔的瞎子罢了。人在最绝望的时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继续失败下去,一种是猛然间的觉醒,你需要一场这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