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嘿嘿一笑拧了一下惠通的耳朵:“是,这小子嘴巴是有点狠,平时我都说不过他。”说完对惠通恶狠狠地骂道:“臭小子!来者都是客,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墙皮两个字你小子怎么想出来的!还真是……哦,不好意思,对不住了鬼姑子。”觉明脸上做出一副痛骂惠通的表情,待他背过身去却将右手放到背后冲惠通翘了翘大拇指。惠通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觉明小声道:“虚伪……”

两人站在走廊上不由得都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管子又点上了一根烟依然面色凝重地重复那句话:“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程木把管子手中的打火机抢过来也点上了一支叹道:“我有点信……”

乔占山急道:“我根本没托人带着那幅画上节目!那幅画不是我的!”老冯一听这话声音也变了调,尖刺地好像一个打鸣儿的公鸡一般:“你、你说什么!那幅画不是你的?!不可能!那画明明就是之前我鉴定的那幅!纸张和墨迹一模一样,就连落款和装裱也是完全一样!肯定不是假的!你再想想前一阵是不是把那幅画借给了其他人?”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星期,程木也不着急,他知道这活儿不轻松,要做到下笔的力道、颜色的深浅、轮廓的勾勒等等繁琐的细节完全一样的话,那可真得是个细心之极的人才能完成的一项艰苦作业。一个星期能做出来而且仿真程度上品那就是很厉害的临摹师了,不过葛平安到底没让他失望,一个星期之后葛平安带回来的那幅《仕女拾春图》简直叫程木拍案叫绝,他哪知道此刻葛平安正在为这事儿花了一大笔钱心疼的跟丢了孩子一样。

这一通熬直到了夜里,程木简单地吃了点饭之后将那熬的犹如浆糊一般的白色糊糊从大锅里面倒了出来,然后取出黄蜀葵根在石臼里面劈里啪啦地捣了起来,程木一边不顾疲惫地捣着那黄蜀葵根一边笑嘻嘻地给说:“既然不好弄到名人的字画,那我就只能做一幅唐伯虎的画当药引子了。”葛平安正嚼着一块馒头差点给噎住,当下猛地咳嗽两声后瞪着眼睛叫道:“你做一幅唐伯虎的画!?你小子没疯吧!我说……唐伯虎的画那是说能做就能做出来的?况且乔占山他收集了那么多的古玩,你这小粒子做个赝品过去他会看不出来?”

程木干笑了两声之后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青竹一打敬人贤,九幽门前横江坎。往来恩怨情难解,岳麓山上人笑看。”葛平安原本一脸的讥笑随着程木这几句话一出登时变得惊愕之极:“是……是谁教你的檀帮的盘道口条!岳麓山上……难道是老堂主她……”

“……你打听什么东西?难道也是天书?”罗瘦子问道。“不是,我找的东西是……天衣。”董卯站起身看了看吕梁山下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这件事蹊跷险恶之极,虽然檀帮势力不弱,但我现在还不能将檀帮那些堂主牵涉进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是罪该万死,死后没脸再见檀帮前两位帮主了。”

观风却没停下脚步,但见他身形一转宛若一个陀螺一般,啵地一声竟将那三枚银针从口中朝着罗瘦子喷了出去,度之快比罗瘦子更甚!罗瘦子只觉得眼前一白,腰间一麻,双膝一软,知道身上穴道已被银针刺中,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从树上栽了下去。观风飘然而下双手一伸稳稳地将他提住放在了地上淡笑道:“怎么样?老老实实说出来?”

那少年也吸了两下鼻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过了良久之后……清尘师太才张开了眼睛擦拭了一下眼睑笑着叹道:“想不到……那糟老头子还是先我而去了。我听说他有两个徒弟,一个唤作观风,一个唤作听月。你是哪一个呢?”那年轻人连忙躬身道:“晚辈是听月。”

此时长沙桐梓坡路的一家豪华大院门口来了一个不之客,一个吊儿郎当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正捏着一封信隔着一扇雕刻着铁栅栏门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的别墅张望,这人正是一路奔波而来的程木。

石蕗躬了躬身子淡淡地应道:“是,老掌柜要我所找的是何人?”

程木打了呵欠对马姐笑道:“左边,两点钟方向,现目标!马姐你生意来了,赶紧去,不然给别人抢走了。”马姐一愣朝那里一看登时喜得心花怒放趴在程木脸上亲了一口:“姐姐去了!”说完就扭着腰堆着笑朝那人走去。程木赶紧伸出袖子擦擦脸:“他姥姥的,昨天晚上不知道吃过什么东西……”

钱中正心苦笑道:“你这公司现在也不见得多景气啊……这儿到底行不行啊?不过老湘南不会骗我啊……唉且试试。反正我这点儿家底估计也就找个这样的公司了。”

“好的,好的,谢谢两位。”程木连忙笑着从包里取出两包烟分给两人。

那两人推辞了几下嘿嘿笑着接过之后看着程木离去的背影大声吆喝道:“可得把你那胖叔领回去啊!爷们!路上小心!”

这一路上果然如那两人所说,出了村儿往北走之后,渐渐四周的景色都变成了满目黄土,身边不远处就是一道道极深的沟壑,曲曲折折宛若一条条蛰伏在这黄土秦川之上的巨龙一般雄伟辽阔望不见龙头龙尾,若是一个打滑从“龙背”上跌下去,那可就得去阎罗王那报到了。

路也极是不好走,太阳上的老高,程木把上衣都脱了就穿着一个小背心,走一阵就得停下扇扇风凉快凉快,好在自己喜欢穿运动鞋,“老湘南这混蛋!没事儿来这儿搞毛啊!这他妈不是折腾人来着么?”程木骂骂咧咧地拖着身子一直走到傍晚才老远看见了一座孤立在原处的孤寺,想到老湘南若是脚程快到了那里之后已经走了可是大大不妙,当下顾不上双腿的酸痛提起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到了月亮都出来的时候,程木才走到了那孤寺不远的地方,可是问题出来了,他所在的这个地方跟那孤寺隔了一条深沟,两川相聚有十多米远往下看都觉着头晕。黄土高原的特色就是“人在川上相对看,见面要走十数天。”因为这种地势也使得黄土高原上诞生了一种非常好听的民俗音乐“信天游”,其中一《想情哥》就把这种地势衬托的极为形象:“东山上(那个)点灯(哎)西山上(得个)明,四十里(那个)平川了也了不见人。你在你家里得病(哎)我在我家里哭,秤上的(那个)梨儿(哟)送也不上门。”

眼下把程木可没那心情来一信天游,若是绕过去找路不知道找到猴年马月去了,跳过去更不可能,再厉害的轻功也飞不起来,况且他也不会轻功,情急之下程木朝背包里面摸索起来,当他的手触摸到一条绳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颇为惊人的办法。

程木把绳子取出来之后量了一下有二十多米长,这绳子原本是他为了防止路上爬山时候的保险绳,上面有钉扣,程木将一块长钉用石头敲弯了之后牢牢地扣在保险绳的一头儿之后用力朝着对面川上一棵看上去比较结实的老树抛了过去,直到抛了好多次才紧紧地勾住了那棵古树,为了确保保险程木特地使出吃奶的劲儿朝后拉了几下,看到对面川上的老树依然坚挺,他才面露喜色将另一头也街上长钉,把那保险绳绷直了之后狠狠地钉在这边的地上。这样一来两川之间就被他做出了一道简易的“溜索”。

溜索已经完成,程木看着川下深邃的沟壑却胆颤起来,两川之间的沟壑在夜色之下一片漆黑恍若一只张着巨口等待进食的怪兽一般,只吓得的他小脸煞白:“我靠……要不我还是找其他路吧……这他妈也太高了。”

但又看了看前面望不到头的山路,程木犹如一只濒死的土狗腿脚软地瘫坐在了地上。再三决定之后,程木终于咬咬牙朝着那“溜索”走去……

两川之间的绳索上程木缓缓地抓起了一头的绳索:“好歹是在正品店里买的,老板不会忽悠我的,***这保险绳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若是两川一高一低程木还可以借助皮带“溜”过去,可眼下两川偏偏是差不多高,程木只好带着皮手套抓着保险绳好像抓吊环一样吃力地朝着前面交替着双手挪动。

“不要往下看,不要往下看……”程木哆嗦着嘴唇念叨着,越是这么念叨他心里越是不安,身子一腾空的时候他双臂都都紧张地肌肉跳动起来,好在为了再上一道保险他把腰上的皮带也扣在保险绳上,要不然若是他双臂乏力了一松手就要见佛祖了。

眼下在那保险绳上挪动了有三四米程木就已经快尿裤子了,必须得想个办法平稳住心情。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跟管子在大学的时候去偷窥女寝都是靠着唱歌壮胆,对了!唱歌,唱个歌儿壮壮胆,这叫转移注意力,关键是唱什么歌程木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当时偷窥女寝两人唱的是阿杜的《坚持到底》“我躲在车里……”程木唱了一句之后就唱不下去了,完全找不到气场!

“对了!对了我靠!我怎么把那个歌儿忘了!”程木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悬着的不安放松了一点,当下两川之间雄壮悲凉的黄土高原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走调走到月球上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进!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这边程木似乎找到了点气场的感觉,朝前挪动的手不再那么抖动了,那一边儿不远处的老湘南那正为找那寺庙内的机关焦急的肥脸之上汗水流的跟出油一样。

石蕗忽然耳朵隐隐一抖惊奇地咦了一声,老湘南以为她现了什么连忙问道:“石蕗!你是不是现什么了?”石蕗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唱歌……还是很跑调的歌……跟快死了的人唱的一样……”

老湘南愣了一下看了看觉明的尸体身上汗毛直了起来,摆了摆手挤出一丝笑说:“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除了咱们还有谁来。哪还他娘的有人唱歌?鬼姑子,你倒是悠闲,在那赏起画来了?”鬼姑子专注地看着那《尸毗王本生》壁画却没有理他,帝释天所变化的老鹰、毗羯摩天所变化的鸽子、尸毗王的姿势……等她一双妙目看到那尸毗王眼神的时候忽然神色慢慢地变了起来。

老湘南这时候正在寺庙的墙上、地板上趴着一双胖手来回摸索,忽然之间寺庙之内变得安静的有些诡异起来,老湘南慌忙扭头一看不由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鬼姑子忽然背对着那《尸毗王本生》壁画面朝自己正双手捏着一股古怪的姿势、右腿独立、左腿小腿抬起至于右膝上、就连面色的表情和眼神都与那壁画上的尸毗王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