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那王斌忽然朝着乔占山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乔占山手脚冷,乔占山知道这节目是前期录制的,他慌慌张张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冯!你前些日子在录制玩古节目现场的时候是不是鉴定了一件唐伯虎的《仕女拾春图》!”电话那头缓缓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哦,是老乔啊……你看到电视了……是啊,我说老乔,我说……以前我不是帮你鉴定过了你那幅《仕女拾春图》了么?你怎么又托人上节目又让我鉴定一次啊?还信不过我?”

葛平安离去之后程木一个人呆在这寂寥的院子里面慢慢地躺在了躺椅上看着头顶的天空,程木仿佛又看见了钱中正焦急而坚毅的眼神,“但愿一切都能顺利吧……老钱,你放心,你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夺回来。”

但若是要让老狐狸乔占山露出马脚又只能投其所好,程木揉了揉酸的鼻子,葛平安搬了个小板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喂!小子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程木依然专注地搅动着那口还在熬着的大锅头也不回地笑道:“等会儿您就晓得了!哈哈哈哈……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葛平安打量了他两眼之后眯着眼睛问道:“小粒子,你来找我葛老鬼有什么事儿么?”程木把心一横心说甭管他是个清洁工还是个掏粪的,长沙这片多个人总多一份力量,当下低声道:“我是来请葛五爷帮我个忙的。”葛平安哈哈一笑:“我葛老鬼这么多年害的人比帮的人都多,你个小粒子居然让我帮你忙……还真是小牛犊子不怕老虎咬啊。再说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董卯敲了罗瘦子脑壳儿一下骂道:“你妹的!我都不屑说你,还不长记性!你这年纪我都该给你叫叔了。还干那损阴德的事儿!我这次来是为了打听一件东西的下落……没想到半路上听见点动静,就过来看看哪知道正好碰上你。”

观风忽然眉宇忽然一仰,猛然张开嘴冲他一笑——那三枚银针竟然被他给死死地咬在玉齿之间!如此迅疾之势竟能以唇齿接住暗器,力道度把握之好就连罗瘦子也不由得心底一凉大骂今天碰上硬头了。

清尘师太看着那块手帕本是淡然宽和的脸庞瞬间竟变得失落无比,一双本应是见惯了世间沧桑、人生百态的双眼此时也已盛满了盈盈泪水。她颤抖着接过那块手帕慢慢地放在了胸,那松弛的眼皮合上的瞬间两行浊泪滚滚而下,仿佛一瞬间陷入了那沉寂了多年的往事之中……

这时候管子已经拦住了一辆车,他车门打开之后眯着眼睛略有深意地看了看钱中正笑道:“你放心,那小子……这世上能难住他的活儿还真不多……就连他姥姥的阎罗王都不好收不住他……”

老掌柜背过手左右踱了几步之后慢吞吞地问道:“石蕗,你身体还可以么?”那蒙着双目的女子微微颔淡然道:“还可以……老掌柜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老掌柜吁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你就负责去请一位高人,有他帮忙,要破解天衣之秘一定是如添薪促火一般……”

马姐趴在他耳边吹了口热乎乎香喷喷的气儿搞到程木心里乱乱的:“要不就来姐姐这儿?你还真别说,最近有些客人对男人感兴趣――你跟着姐姐好好干,不比开这个破公司强?”“得了您呐,我要是跟你干了,下次有主儿赖账不还了你找谁给你要去?”程木朝着路上随意看了一眼――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探头探脑地在附近走着……

钱中正哭笑不得地捏着那张巴掌大的纸片说道:“这是你的名片?”程木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不是因为当初公司不景气么……我就给他写了个名片。钱老同志,既然咱们都对上号了,有什么委托您就直说。”

那天衣两字从管子口中一出,程木登时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天衣、天衣……又是天衣……”程木嘴唇哆嗦地重复着那两个字,仿佛心脏被一双诡异的手牢牢地攥了起来。【dukankan请记?住我】

直到烟头烧到了嘴边程木才缓过了神他的声音变得与先前迥然不同,露出了几分不安和紧张:“接下来呢?”管子说:“接下来,就是你从葛五爷那里打听到的,不过那个老掌柜真是个恐怖的家伙,乔占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背后有他的支持。但是最诡异的地方还不是这……”

“那是什么?”

“1983年博物馆那场盗窃案生之后,天衣确实已经落到了他和老湘南的手中,可是也才是最近才送到了那老掌柜的手上,你可知道时隔这么多年为什么最近才送过去?”

“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帮他们保管天衣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大部分……是被雷给劈死的,每一个人的身上被雷劈后焦黑的尸体上都留有松枝油墨一般的字迹——谢仙火!”

听到这里,程木只觉得浑身冷,似乎阴暗之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时刻地盯着自己……

管子把烟掐灭之后冷着脸对程木说道:“所以我才不让你在管这件事儿了,这件事儿太邪乎了,说不准招惹上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程木用力攥了攥拳头想驱散一些心头的不安,自己开始所想那素纱襌衣说不准与天衣有关,但没想到那素纱襌衣就是天衣!眼下他四爷的下落也与天衣有着不小的关系。现在要抽身退出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程木苦着一张脸叹道:“我现在已经一只脚踏陷进这事儿里了,只怕现在是拔不出来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对了管子,你问出来那老掌柜所在的地方,和他那个组织里面的人都有哪些么?”

管子愣了一下:“你难道还真是想去夺回来那天衣?!”

程木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只能这样……我这人有个毛病,答应别人的事情,再他妈亏本儿也得办好……管子,咱们都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命硬肯定出不了什么事儿。”

“……,他娘的,好吧,你可要多小心,万一你真出什么意外了,老子可是不帮你收尸。你听好了,乔占山所在的这个组织,聚集的地方不定点,有时候在陕西有时候在北京,不过大概都是在北方这一代,组织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乔占山也不知道,反正那些人都是些厉害角色。那些人中有六个人最值得老掌柜的信任,其中就有老湘南,但其他五个人就不清楚了。基本上就是这些,你要找那老掌柜的话,十有*还是得从老湘南身上入手。”

程木微微颔道:“是,你跟我想的一样,可是老湘南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那老胖子的电话早他妈换了,我联系也联系不到他。对了!乔占山知不知道老湘南现在在哪?”

管子笑道:“还真让你给问着了,乔占山说老湘南最近好像去了一趟陕西,叫什么地儿来着——肤施?”程木微微一怔心道:“肤施……怎么这么耳熟。算了,眼下有了线索,到了陕西那里应该可以打听到。”

程木心中做了计较之后对管子说:“事不宜迟,那我就和葛五爷道别去一趟陕西,对了乔占山这里就照我们先前商量的办法解决吧。”

“你放心,我已经暗示过他了。等他醒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罢了……”

陕西西北处一片苍凉凄惶的黄土高原之上一座破旧的寺庙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竟似高原之上一个巨人指向蓝天的手指,附近的黄土随着清风在地面上缓缓地流淌着出沙沙的轻响,从上空俯视的话这片悠悠广阔的高原纵横万千的沟壑仿佛成了那巨人体内强健而的筋脉,夕阳斜下之时,风沙缓缓碎落,了无人迹,远远看去完全成了一幅充斥着悲凉雄壮之意的壮丽画卷……

那寺庙惨败不堪,微风扫过的时候还有沙土簌簌地坠落下来,一般人肯定以为这是一处古老的遗迹,只怕早已没人居住了,但里面隐隐传出的木鱼声却仿佛还在提醒着偶然路过此地的人们,这里仍然有着最忠诚的信徒,仍然有着执着守护着孤寺的僧人……

一个渺小的身影缓缓从那苍凉的画卷之中出现,那是一个年仅六七岁左右的小和尚,这小和尚穿着一身略大的僧袍显得有些臃肿可笑,微胖的小脸上一颗乌溜溜的眼睛却仿佛宝石一般闪闪光,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的小嘴,生的倒是可爱至极。他手中提着一桶略带浑浊的水正歪歪斜斜地朝那寺庙走去,因为水桶有些大那远远看去倒似是那水桶一摇一摆地操纵着他走路一般。

待到那小和尚步履蹒跚地走到寺庙门口时候,他才将那桶水放在寺庙门口朝里面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师傅,水徒儿提回来了!”那寺庙大门吱呀一声被一个白眉灰袍的老僧打开,那老僧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皱眉道:“惠通,你这小子是不是到别的地方拐弯了?怎么这时候才来?”惠通扬起小脸吸了吸鼻子道:“师傅,我路上碰见了一条大蛇,它被一块石头压住了,于是我就花了些时间帮它搬开了那块石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是行善,那便是情有可原,这儿就交给师傅,你去休息一会儿吧。”那老僧不费力气地拎起水桶招呼惠通一同进了寺庙,那寺庙内一座佛像低眉垂手捏佛印头带金冠得站在台上,佛像之后是一幅因为古老脱色已久的墙画,那画上正中的隐隐可看出一人形体高大把画面一分为二,那人小腿上鲜血直流微微向上抬起,双目正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旁边一只老鹰在他头顶盘旋,一只鸽子在不远处注释这那人……

惠通进去之后拉着一方蒲团做了上去敲着木鱼闭目轻声念道:“何以故?舍利弗,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空法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

这惠通小和尚念的竟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这本是世传一般流行本《般若波罗蜜多多心径》的异译本,与流行本文义略有出入。此经以观世音菩萨行深般若浓罗蜜多为空相应行,进而说遣五蕴执,契证实相等大乘佛法的甚深教义,乃是六百卷《般若经》的精题,而为禅宗所重视。

如此深邃之佛教经文,从他这么幼小的孩子口中一本正经地念出来到不免出了几分滑稽之色,那灰袍老僧看着惠通也不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惠通睁开了眼睛看了老僧一眼皱着眉毛问道:“师傅为何笑?难道徒儿背错了不成?”那老僧尴尬地摇着手道:“没,师傅没笑,你没背错。”

惠通撇了撇嘴眯起了眼睛义正言辞地说道:“师傅撒谎……我明明听见你笑了。阿弥陀佛,师傅打妄语,怕是佛祖要怪罪你了。”那老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只气的他两条白眉乱颤:“呸!你小子!居然敢乱诅咒师傅!你这是欺师!佛祖也要怪你的!”

当下……两个一老一小的和尚由此开始了一段僧人之间的对决……

“阿弥陀佛,师傅打妄语在前,徒儿只是如实照说,佛祖不会怪罪徒儿。”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觉得喉间有些痒痒,这才导致面部微颤,声音似笑,由此可见,贫僧还是没打妄语,佛祖自然不会怪罪师傅。”

“阿弥陀佛,师傅那声音确实是笑,徒儿自幼跟随师傅自然是熟悉之极,师傅由此分辨不通便是又打了一个妄语,实在是罪过罪过。”

“阿弥陀佛!臭小子你为了师傅一声笑就要佛祖怪罪师傅,可见你欺师之心昭然若揭!佛祖悲念一切众生,故留余福之教以救济之。示同人寿住世百年而以八十入灭,则留二十年之余福,以荫末法弟子。复留三藏教法,广令众生依之修行。由此可见,佛祖可容天下之人,师傅我一生行善,仅仅一次妄语,佛祖自然是不会怪罪师傅。反观你这小子小小年纪便有欺师之心,将来自然无法登入极乐世界。”

“阿弥陀佛,师傅……”

“嘿嘿嘿嘿……怎么样?跟师傅辩你还嫩的没脱奶呢!”

“既然师傅对极乐世界如此神往,那徒儿祝您早登极乐世界……”

“……你小子!*(&#%!今晚没你饭吃!”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外忽然传出几声敲门声,那老僧微微一愣寻思着自己这地方人烟稀少,怎么忽然有人会来这里。惠通忽然双手合十奶声淡道:“师傅,想是佛祖听到了你的心声,特此前来接你去往极乐世界……”“闭嘴!臭小子!你是嫌你师傅活得久怎么着?!一会儿在收拾你……”

那老僧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心中却暗自祈祷可别真是佛祖来接我成佛了,当下吸了口气打开了寺门,只见一个笑嘻嘻的胖子和一个姿色俏丽的尼姑正笑着看着自己,那两人身后还远远地站着一个体态臃肿的女盲人,俏尼姑冲着那老僧行了一礼带着几分媚色笑道:“觉明禅师,别来无恙啊……”

觉明看清这三人之后登时面色大变:“阿弥陀佛,老湘南、鬼姑子、石蕗……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