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莫名其妙。

那个小姑娘跟我长得真像,她站在我面前时就好像在照镜子。

果不其然,被我这样一吓,她脸色白了一白,随即笑道:“素闻福晋是心善之人,断不会如此做的。即使福晋真的如此污蔑心芜,怕也不会轻易成功,府里戒备森严,心芜又素来很少踏出这院子,又岂会和别人有私情?心芜坏的孩子的的确确是爷的骨肉。心芜深知爷与福晋感情深厚,也从未有过逾矩之想,只盼着能得一儿半女,以后也好有个依靠。难道福晋真的如此忌惮心芜,容不下我们母子吗?”

彼时,正逢冬春交替时节,池水未融,燕儿也未从南方飞来,花园稍显冷清。

他却恶人新告状,“跟你学的。”

话音刚落,手被他突然用力捏住,我皱眉呼痛的同时,望见他煞白的脸色,心忽地一疼。

徐倬倒是带来一丝关于胤祯的消息。原来刚刚我先一步带着宛澜离席而去,没多久晚宴便散了,各位爷各自回营帐,胤祯却带了小丁子往湖边骑马散步去了。

胤祯,这一世,我们到底是谁欠了谁的情债要还?

月色不浓,依稀能辨出小丁子跟在胤祯身后,前脚欲踏进院子,见到我,倏地一愣低下头去,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旁边一个小丫鬟拽到了身后。

我摇摇头,叹道:“哪个当官的不贪?少年时饱读诗书考取功名,多半都抱着一心只做包希仁那般清正廉洁的好官,可事实上又真正有几人能做到?随便拎出一个十年官龄以上之人,最少也能刮出三两民脂民膏来。置身官场之中,犹如身陷染缸,纵使不是你本意,别人也恨不得在你身上染出个赤橙红绿。说句俗话,同坐一条船,万事行方便。都是互惠互利的事儿,谁能容得你鹤立鸡群?别说那些个为了自己的官运要不断笼络下级贿赂上级的官员们,纵使是那些八旗之主,亲王贝勒,皇子阿哥,又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我一时怔住,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越催促着马车快些前行。

福气啊,呵。

难得听她夸赞我,饿着肚子抄写了大半日也算没白费时间和精力,我回道:“额娘过誉了,经书不敢亵渎,自是比往日用心些。”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惴惴不安。我转身回屋,秋蝉跟在后面,对迎上来的宛澜简单说了几句,两人开始为我梳妆打扮。

紫鸢看看我,对小丁子道:“大夫自是要找的,再去福晋那儿回一声,就说爷醒了,想必那边也惦记着。”

宛澜非但没走,却过来就要掀我的被子,“福晋,别用被子蒙着头睡觉,爷走时吩咐了,要奴才伺候福晋沐浴……”

这么晚,他还未睡?

阿茹娜亦是笑道:“怎么管?爷在府里可是不曾这样呢,只有见了八嫂才什么都敢说一通,这哪是我管得来的?”

秋蝉无奈地摇摇头,“奴才也觉得蹊跷,爷从宫里回来说要随圣驾前往遵化谒陵,奴才趁帮着打点行装的时候偷偷问过小丁子。原来这谒陵的随扈名单是头先几日就定下来的,后来爷病了,原以为这次就不用去了。谁料今早爷入宫,自动请缨要随去,皇上嘱咐下来要爷留府休养,可是爷说,若是旁的事能推就推了,只是谒陵祭奠先祖之事,却不可推脱。皇上闻言,称赞爷‘诚孝之至’,又念叨起再过十日是大阿哥满百日,遂布下了不少赏赐。”

乳母抱着睡得正香的弘春,不知所措地看看我,又看看紫鸢。

陈富略一回忆,果断地回道:“回福晋的话,爷并未说过什么时辰回来,八爷今日还宴请了大爷、三爷、四爷、五爷……差不多各位爷都去了,所以兴许一时兴致好了,多饮几杯。至于说到要留宿八爷府,奴才不曾听过。”

“我瞧着天儿冷了,给额娘做了暖筒,你看看。”我让宛澜把装好的暖筒拿出来给胤祯看了,他扫了一眼,蹙起眉来,“看着眼熟,”随即想起了什么,叫道:“这不是我去年在围场猎的白狐皮吗?前些日子让陈富找出来给你做件斗篷,怎么成了暖筒了!”

甫一坐定,宛澜便拿出了我带来的饰盒子,我将里面的饰一一挑出来放在桌上。

胤祯跟在云瑛身后,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去。

胤祯慢镜头奔跑ing……胤祥心道:“他吃了十香软筋散吗?跑得比蜗牛还慢……”)

我忍不住一颤,她已命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率先钻进来的竟是十六阿哥胤禄和十七阿哥胤礼,身后跟着其他众人。

“赶了一路,又折腾了半天,你也不嫌累。”

小粮子说,那是忠勇侯尹敬林之女,因丧母失怙,皇上体恤,带进了宫中抚养。

他瞪圆了眼睛,双手微颤,不一会便闭了闭眼,轻声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

秋蝉想了想,“听说是直郡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我被他的言语震得心房一颤,一时间,心底的滋味又岂是五味杂陈这般单薄的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嘿,不说话了吧?被我说中了吧?想你就是吓唬咱们的!”那人洋洋得意道。

老板闻言,忙点头作揖道:“客官说得正是,客官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厨房安排,叫他们准备小店的拿手菜来。”

说着凑过头来,我忙向后一躲,仍躲不过他的魔爪。

香凝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应是,声音已带着哭腔。

他的风凉话刚落,我便起身,胤祯身形未动,却伸了一只手来扶我,我侧过头朝他一笑。笑意尚来不及收回,九阿哥的一句话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置若冰潭。

她的这个“伺候”说得隐晦,绝不仅仅是奴才伺候主子般简单。

娘冷笑着,右手紧紧握着剪刀,“回去告诉他们,若是再逼我,断的就不再是头!”

他慢慢起身,却向我靠过来,压低了声音故作奇怪道:“我怎样看着你?”

弘晖微张着嘴巴仰头看我,我才觉刚刚自己的态度很差,一把火连弘晖这条小鱼都殃及了,忙弯腰揉揉他的耳朵,笑道:“弘晖阿哥,想不想吃红豆糕?”

见阿茹娜越听越迷糊,我忙把她拽到一旁,“没事,八福晋跟你开玩笑的,素日里,八爷、九爷和十爷走得近,八福晋拿你也不当外人了。”

我抬头望着她,双眸微弯,浅笑倩兮,一颦一笑如柔柔水波,能将人的心都吹化了。

他伸过手捏住我的鼻子,目光上下搜寻了一圈,叹道:“瘦成这样还学猪哼哼?看来以后我要多费些粮食养活你才成。”

“韵格格,这……怕是不太方便吧。”

德妃抿嘴一乐,“皇上对玉格格厚爱有加,自然觉得这橘子是甜的。”

“冻着了?”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急着快些回去。

“刚刚孙太医回禀过皇阿玛,你手上的伤已大好,不似前些日子活动不方便,我特意来带你出去转转。”

他笑看着我,轻晃了手中的杯子,似是向我敬酒,旋即一饮而尽,继而转过头同坐在一旁的蒙古青年说笑着什么。

脸像被火烧一般烫得难受,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揽着我的手。他觉察到我的用意,手上的力道一紧,在我耳边道:“想摔下来吗?”

果然那句话说得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猜的,能在这里随意走动的穿着华丽的女子,除了蒙古那几个部落的郡主,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