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伊王,田晟睿。云似倾的呼吸也随之一紧。

已是第二日了。沉醉伏在窗口,默默念着。

女子颦眉,好半天才有所反应。她疑惑地开口:“小旻之,是你?”

脑中顿时一片清晰,一张沾染血污的脸庞兀自浮现。

燊景院。

“无妨。”云似倾颔。

云似倾刚刚脱困,那份喜悦尚未褪去,便开了口,忍不住调侃道:“平姐姐,你这般看着倾儿是做什么?莫非倾儿脸上有东西?”

隧道里极其安静,二人的呼吸声,还有火烛燃烧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尤为明显。

云似倾赶紧上前搂起她,雨水打湿了乌丝,不断地淋下。

一股浅淡的香气缠绕在四周,在雨水不断地冲刷下,若有若无。

七个,其中一个是头目。读看?看小说网

男子神色不变,开口让那人进来,阖上门,在那人行礼之前扶住他,说道:“致远不必多礼,这一路辛苦了。”

花臻嘲讽道:“叫你快写上路你偏要等到下午,这下倒好,你那只破虫不管用,我们该去哪儿找老板娘。”

可惜草木甚少,二人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不一会儿身上就汗津津的。汗湿的衣衫紧贴身体,加上已有几日不曾沐浴,隐隐的有股怪味。

就这样安静地半躺在岩壁,空气一片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正是这火焰,云似倾才看清了狼群的数量。不过十几只,也不知是多是少。她已杀红了眼,方才就决定来一只杀一只,此时便也不顾许多了。

平姑伸手,颤动地指个方向。那指尖泛白,一抹透明的指甲似晶莹的宝石,柔美而无力。

缺口与陡崖越来越近。

平姑脸皮薄,她刚才却一时冲动,对她说了那样一番残酷的话。她若是哭了,她还好办,可她硬是一滴眼泪都没留。

二人就这般过的这几日。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出低沉的响声。宅院高楼参差不齐,缓缓退后,很快地消失在云似倾眼中。

灰土色褂子的男子大剌剌地躺在地面,呼吸绵长。迷香药效已过,他仍然未醒……沉醉一眼横过去,如刀如剑,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平姑,此事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功劳?”林大人平淡地道:“你说要拉拢云似倾,必须让她对玉珂王心生厌恶,再斩断她的牵挂——现在两样都有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说服她,助王一臂之力。”

“倾儿别乱说了,姐姐哪有那好运气遇见心上人,姐姐还是要伺候倾儿了。”平姑双颊已不似之前那般红艳,正巧小二已放好了水,她起身阖上窗,便说道:“倾儿,可以来沐浴了。”

“我捡了个人,想让沉醉看看伤。”云似倾拖着男子疾步前行,又问:“沉醉在哪?”

“瞎说,凭你的名号,怎会那般狼狈。”云似倾跟着笑,眼见客栈不过数丈,就道:“便是这里。离得不是太远,你们找来倒也方便。”

“那人离得我们多远?我竟未曾听见。”花亦侧着头问。

“楼主,沉醉姑娘。”是和姬特有的嗓声,冰凉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在五六月里也同腊月一般颤栗。“属下来找睆和,看见楼中信号便赶过来。”

夜色浓重,柴火烧得通红,出妖冶的光芒。此处虽偏离火源,但也勉强能看清。于是便见云似倾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狼狈的璋玉公主,睥睨之态,厌恶之色显露无疑。

“她如何?”云似倾见沉醉将手自女子的手腕上移开,不由问。

花亦笑道:“楼主自然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这般轻易就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只是,太担心阿倾了……”男子很快地接道。

“我不知道。”沉醉面色极差,绷紧着脸,右手衔着一朵早已枯萎的花枝,伸在云似倾面前。花朵略微泛黄,不似怒放的花朵那样柔嫩伸展,它的花瓣皱巴巴的蜷局着,可怜至极,道:“你看这花。”

谄媚的笑容浮现在掌柜脸上,他只道:“小姐千里迢迢赶来见我,我怎会有恙?”

云似倾径自站起身来,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出吧。”

“就是我,你能如何?”沉醉显得神气,笑了笑。花臻见了,气得牙痒痒,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沉醉依旧在笑,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她含糊地说道:“倾儿,你觉得还能有哪位?”

原来,早些年间,梁洲岛还不似如今这般与大6完全隔绝。那时路途虽艰险,但仍能有人抵达。便是那个时候,有恶人从中作梗,偷学了花家百年技艺易容术,装作他人模样危害一方,也引得两岸之间误会重重,恩怨难解。虽然此事在多年后已是昭然若揭,但花家的惨重损失,还有对外界人事的失望,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弄晴望着那张脸,又看向云似倾,不禁有些懵,疑惑地开口喊道:“主人?”她想不明白,为何那女子的脸会和主人的一模一样?

云似倾脸上笑意退去,她凤眼微眯,未曾看向沉醉,只道:“不赌一把怎么会知输赢。”她神色溃散,陷入对过往的记忆中,“那日被舒轶一剑刺中,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没有,你看我现在,我依然活得很好。沉醉,自那以后,我活着的目的,便是为了复仇,报父母家族的仇,还有……自己的仇。这是上天让我活下来的原因,也是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信念。沉醉,你未曾经历,所以你不会明白。”

一栋小楼在在百花间似位窈窕淑女,纤纤玉立。四周安谧寂静,不曾有人来回走动。沉醉跃至一扇门前,轻轻叩门,不多时便有人前来。

“义父。”她朝着火源处大喊道。

“叛徒。”徐幽与萧雪霁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徐幽便开口问道:“谁是叛徒?为何老板娘要再回她身边?这段时间,老板娘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故?”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你们就别客气了。”花臻忍不住抢口道:“老板娘,姐姐,你们不饿吗?我在后院安排了饭菜,咱们快去吧。”

“我已有这种想法了。”云似倾坐正身子,用手护住面前的火烛,等那两位姑娘关紧窗户,才悠悠说道:“平姑对那人未免也太过偏袒了。她不让我说他不好,我说要离开,她总是拒绝,还装出一副护主的样子。真可笑。”话及至此,她不禁满脸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