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苍穹昏暗。屋内高点红烛,火焰冉冉升起,在夏风吹拂下,左右摇动。雨后的风很是清新,吹过面颊,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浅薄的血气弥漫屋中,鲜血一缕缕在水中晕开。

一行人很快就离去,背影渐小,最终停留在一处残破的庙口。接着有马车6续被人牵出,一箱箱货物很快地塞入车厢。

阳光久违,柔和地撒在身上,驱散了石室中的阴凉。

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二人走动间,便留下一堆杂乱的脚印。而所有脚印都只围着中心平台,并未走向深处。

尸体离二人甚近,他脖颈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落入雨水中,不见多少腥味。

云似倾转过头,看见男子一身玄色紧身衣,带着的面巾下还有一张银色面具。他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注视着前方。那种眼神,清澈而明亮,没有丝毫杀气,隐约中还有些熟悉。

天色渐渐黑,乌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又要落雨。

林致远挣脱男子,仍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下。读看?看小说网他的头紧贴地面,一动不动,只低沉地说道:“林致远参见王上。微臣有罪,不敢冒犯。”

沉醉打头阵,一马当先在前,与她策马并骑的即是丁翌城。两人的距离拉得非常近,沉醉快些他便快些,沉醉慢些他便慢些。——大概是怕那毒虫。

云似倾明显是嗅到了这股味道,直耸鼻子,面色有些难堪。她不由地问道:“平姐姐,除开伊里,这涧外可还有其他的城?”

可云似倾靠在岩壁上,还是没由来的烦闷。

狼群皆是垂涎三尺,一副想将她撕成碎片、生吞活剥了的神情。——想必是饿了很久,那神态挣狰狞而恐怖。

这些事情,若没遇上便也算了,可她偏偏一连碰见这样多,而且都与她休戚相关。这样,让她如何甘心就此撒手不管。

生与死一瞬之间。

云似倾的心情亦是万分复杂,可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她到底不忍心,最后只期期艾艾地说:“平姐姐,我……我听你的还不成,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云似倾感觉地出来,她与平姑这样子,只是一般主仆该有的模样。亲近而疏远,貌和而神离,不带有多少感情。

平姑夹着雨丝掀开布帘,用丝帕擦拭水迹,便说道:“这雨下得突然,倾儿,你向来不喜这种阴雨天,可是觉得闷烦?”

竟然真的睡着了。沉醉打心里冒出一股不畅快,未开口便已动脚,结实地落在他的腰迹,痛得他踡成一团。

“你倒算得精准。”林大人冷笑几声,又问:“这么多天,她可有什么收获?”

云似倾点点头,笑得晦涩不明,边往屏风后走边呢喃着:“莲子,怜子。啧啧。”

男子皮肤略显古铜之色,仪表堂堂,面容俊朗,如刀削而过,棱角分明。他脸颊血色尽失,嘴唇紫,想必是失血过多导致。

却见沉醉紧皱眉头,忍不住抱怨道:“这批屋子还是峧华兴盛之际建的,不过二十余年,竟然残破至此。倾儿,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落雁山脉两侧多是山区,越入腹地,山区便越少。一路不再停歇,云似倾见山地渐少,平地连绵,心知离平姑已不远。

不得不说,和姬是一位成功的杀手——无情,狠毒,忠诚,于星临也曾赞扬地说,他终于“后继有人”。

花亦身处花楼,不像和楼中人有那种强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观念。她只需按顾主的吩咐,去查获—些情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所以对死亡也不如和楼那般司空见惯。见璋玉公主的可怜模样,她不忍心楼主就这么见死不救,存了心思,想听听这女子有何话要说。现下遭了骂,便乖乖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失血过多,还有中毒迹象。”沉醉淡淡地道。她眉头皱起又松开,往女子嘴里塞入一枚药丸,随即又将女子翻转过来。

“其实平姑并非没有动作……”沉醉沉声道:“她一直负责花楼,窃取的情报都会经过她手再传回倾儿这边。有无问题,咱们一时怕也无法分辨。听说花绣最近在查平姑,只等她将查到的送过来,咱们才好定论。”

老者不答,忽而又爽朗一笑,道:“王上来得刚好。老臣这棋正不知如何,还望王上支援白军一把。”说罢将棋盒推去对座。

沉醉忽然问道:“倾儿,你所说的与你有约之人,可就是在客栈之中?”

“谁说我是赶来见你的。”云似倾对他这副模样深恶痛绝,想起方才自窗外偷窥到的那一幕——白面书生,伴灯夜读……语气不禁变差,忍不住忿忿道:“自作多情。”

云似倾怔了怔,晦涩地说道:“沉醉,不是我不想,只是这东西太过招摇,且那新封城距离南宫老巢太近,万一暴露……”

沉醉又道:“你别急,这穴道十二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到时你便能骂能跳了。不过……”她捂着嘴笑开:“不过那时我与倾儿大概能和平姑会合了吧。真是可惜,你……”

风不知何时已止住,湖面也平静下来,所有的不安都深藏水底,安静地不起一丝波澜。二人身影也不再波动,沉醉一眼望去,脑中不知想到什么,只是笑容越明显。她说道:“如此甚好。”

如此一番,花家当时家主果断下令,在花家所制人皮面具上,留下所做之人的信息。以此凭证,免得再次蒙受不白之冤。

弄晴不禁奇怪,便问道:“主人是如何知道花臻姑娘尚在院内的?”

沉醉神色蓦然哀戚,嘴角扯出一个无言的笑,似乎要说什么,结果却自嘲地开口:“是呀,我不懂。”

谁知花臻更加气愤,挥手打落蔷薇,气冲冲地说:“谁要你说啊。不用你讲我也明白。”

那里有位男子盘腿而坐,神态自若。即使身处火海,他仍是不动声色。

这边坐徐幽笑靥如花,轻拉着萧雪霁坐在了桌尾。桌上已派人添置了两副新碗筷。她提起酒壶,斟上两杯,再塞一杯给萧雪霁,说道:“萧萧,咱们老板娘最忌讳有人跟她繁文缛节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来,咱们敬上一杯,为老板娘平安归来,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