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一眼望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像是真的,又像是谎言。

凉风一阵阵地吹,云似倾站在通风口,不由地哆嗦。

强风灌入,未关严的窗门轻而易举就松开。桌面的纸张随风轻飘飘地飞上半空,又打着转落下。

沉醉是在日中时分赶来虎口涧的。

毕竟是初夏,阳光不知不觉就强烈了,没有黑云遮挡,肆无忌惮地照在云似倾身上,暖意惊人。

夜色很不平静。

二人所在的洞穴不知被什么鸟兽做过巢,隐隐有股怪味,同血腥味相杂,更是难闻。角落里有一个硕大的鸟巢,云似倾看柴火不足,就拆了当柴用。她估摸能用上一段时间,才放心地提着匕冲出洞外。

这一路不过数十日,但却生了太多事,多得出她的想象。

平姑颤抖地点头,双眼紧闭。

悬桥。陡崖。满目血红。

车厢甚是宽敞,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她与平姑便一人占据一方,各做各的,互不答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凉风吹袭,带来一阵细雨。dukankan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天色尤显阴沉,似苍穹压顶,径直下落几千丈,近在眼前。

妆和颔,一声不吭就去了。

平姑行个浅礼,恭敬地道:“林大人,我有要事说与。”

“这样说来,平姐姐与心上人即是倾儿尚且不在的时候认识的?倾儿竟错过了,真真可惜。”云似倾意有所指。

那人不由苦笑。此时身体已不堪重负,眼见云似倾又手握迷香步步逼近,香味尽数吸入鼻中,于是认命般,晕倒在地。

一支半指粗、巴掌长的绛紫色的香伸过来,云似倾接过,又就着沉醉的手吃下解药,调笑道:“沉醉你这一路倒是带了不少好东西,莫不是家底都搬来了?”

“后会有期。”

南宫家族声名显赫,云似倾自然有所耳闻。那样的大家大户,院中又能白净到哪去。否则,也不会逼迫徐幽落得那般下场。

璋玉公主有伤在身,哪里受得住这一番。读看看小说网与花亦就花费了不少气力,这下便吃痛松开,重重跌落在地。一声呻yin。

女子躺在绿地上,垂着头,云髻半偏,青丝杂乱,掩盖住半张脸。读看看小说网趁沉醉问诊的工夫,云似倾撩开丝,细细打量着。女子面容清秀,五官分明,虽不出众,但她胜在有一股尊贵之气。此时她双眼紧闭,安祥而静谧。

高伊王,田晟睿。

“国丈。”男子又不死心地叫了一遍。

一行人不知何时已停顿下来,沉醉与花亦面带笑靥,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云似倾抬眼扫过妆和,却见她面露窘色,复又垂下脸。

月色悠悠,并不清明,但他还是凭着记忆认出了她。他脸色苍白,手扶着窗,身子未动,只问道:“如何是你?”

一直不曾开口的妆和淡然说道:“楼主,属下曾因公去过一趟新封,故有所知晓。那新封城进城之时,需持有能证明其高伊国人身份的文件。”

那个人。

二人在湖边才止步。云似倾轻轻拂去留在衣物上的花瓣,端详着湖中的倒影。那花瓣纷纷掉落水面,在平如明镜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连着倒影也摇摇晃晃,看不真切。

景明为高伊王田晟睿之年号,十九年七月,即为花臻初来九霄那一月。云似倾一一对来,当真与她所说一致,便不由对她钦佩了起来。

半晌都不见有人前来开门,弄晴将面颊贴在朱色漆门上,着急地问道:“主人,花臻姑娘可是不在,怎么不见院中有动静?”

云似倾笑靥如花,即说道:“不愧是沉醉。”

“叙旧?”沉醉瞥了一眼苍穹,依然扬着笑脸,道:“你看这天……老板娘尚在酣睡,你若要与她叙旧,也得待她精神养足吧。花臻,可行?”

身边景色更迭交换,云似倾茫然地立着不动,似个木人。

她脸色微变,瞪一眼徐幽,又沉声说道:“楼主属下不用……”

云似倾道:“花绣你不必拘谨,也无须妄自菲薄。于我而言,你不仅是个值得信任的手下,更是个与我交好的朋友。方才所言,只是朋友间的要求,根本谈不上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倒是觉得,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一种幸运。”

“我觉得此话不可信。”于星临正了正脸色,沉声道。

眼见两帮人又要生事,云似倾赶忙站在了于星临身前,护着他,轻笑道:“花臻,花绣,是我回来了。”

美景当前,云似倾不禁放慢脚步。

云似倾喉间涩,鼻子酸得厉害。她伸手一抹,现手中满是眼泪。她赶忙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那一年,云似倾七岁。

“算了算了。”云似倾突然抬高音调,不耐烦地说道:“不逃了就是,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对我做什么。”

青石冰凉入骨,一丝丝寒意不断地侵入她的血液经脉。她迎向众人的目光显得尴尬,于是急忙地挣扎着要起身。

平姑闻言,亦是一愣。思索片刻便答道:“该是那位爷的人吧。”

而平姑听见这一声,好似也松了口气。她翩翩走来,依着云似倾坐下。

“这样说来,倾儿即是对之前那位还有些爱意……”平姑接口甚快,待说完,不禁万分后悔。果不其然,云似倾脸色一变,不见方才的洒脱。她侧过身子,神情十分不自然。平姑又急忙说道:“好倾儿,姐姐刚刚是问着忘的,你可千万别当了真。”

这样一说,将云似倾闷在心里久久不得抒的怨气给引了出来。只见她脸色大变,一张俏脸布满怒气,双眼都可以喷出火来,她大声对平姑呵斥道:“我身份怎么尊贵。我父亲满门忠烈,却被夕佳王株连九族;我待玉珂王一心一意,却被他残害至此。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怎样个尊贵法。”说到后来,她忍不住隐隐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