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云似倾嗤之以鼻。方才听沉醉那一番解说,已知这峧华城是座弃城。先前峧华繁荣之际,过往商客、游人等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这般的人来人往,要真有宝藏,怎会一点风声也不曾泄露,也不见有文书记载。未曾有人听说的事,你一介毛贼又从何得知。真是笑话。

同时醒觉,二人分别一招劈向对方。

“楼主。”见她醒来,二人异口同声。

南宫。南宫。

沉醉挑眉,道:“璋玉公主。倾儿,救还是不救?”

沉醉眼神清明,即使是黑夜,也看得透彻。

几人入错了道,本来脚程就不快,这下更是雪上加霜,耽搁了行程。附近并无宿点客栈,一片绿地,人烟稀少,倒也清净。

室外阳光甚好,男子入了内室便按下机关。石门夹杂着轰隆声缓缓阖上,顺着仅剩的光芒,看见男子的额间隐约有一层薄汗,面色凝重。

云似倾忍不住要问出口,遥遥看见沉醉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道:“倾儿,有事待明日上路再说,我先回去休息。”说完,便丢下手中的杂物,转瞬飞去花圃,不见了踪迹。

风将烛火吹地来回摆动。他抬起头,行至窗前,阖上那一道细缝。

云似倾取出丝帕,沾水擦去手间赃物,说道:“平姑带我进入高伊之时,在落雁山下的一座城内歇息了几日——便是捡到木雕的那个地方。离去之际,我曾和那里某人有所约定,现下便是前去赴约。”

说话的女子披着一件雪白小袄,肩上斜斜挎着一个鼓鼓的绀红包裹,一手牵了一匹马儿。此时她满脸通红,纤纤玉指遥遥指向另一侧的女子。

久久不见内室之人有所动静,耐心本就不足道云似倾更是显得不耐烦,只拉过沉醉,便向外走边说道:“既然她不想出来,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你仅随我来,我有事说与你。”语气冰冷,显然心情不悦。

云似倾莞尔,垂下眼帘,不曾做声。

二人衣着风格、髻饰,与玉珂风格,甚至于四国的风格都大为不同。云似倾暗暗称奇,却听得义父在一旁说道:“倾儿,这二位来自梁州岛,唤作花臻、花绣。”

沉醉久久未出声,云似倾便出言提醒道:“你可有认出此人?”

沉醉待云似倾睡熟之后才离开,一出门,便见着花臻在门口左顾右盼。

那人本还面带笑意,含情脉脉,温柔地唤她的名字“阿倾”。突然面色大变,怒不可遏,像一只凶残的猛兽,眼睛里满是跳跃的火焰,急匆匆地冲向了她。

“老板娘回来了怎的也不通知奴家一声?”先前那位女子委屈地说道。她身材高挑,穿着月白纱裙,斜斜靠在云似倾身上,媚眼如丝,打量着全场。她髻上只别了两三支钗,浅点淡妆,凑在云似倾耳际,呵气如兰。又缓缓地道:“老板娘一去便是好几月,今日要不是奴家撞上门来,怕不知等到哪年哪月才能与老板娘再见上一面。”眸中星光点点,她拿出锦帕动情地擦拭着眼角。

“你们做得不错。”云似倾不由称赞道。

“关沉醉什么事?”花臻不悦地皱起眉头,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云似倾别开眼,不禁恍忽。

和楼之人名中带和,花楼之人名中带花。

封城,封城。难道是在找她?云似倾表情一僵,接着听下去。

当然,比起史书传记、琴棋书画,武功更令人向往。她不能说话,于是点点头。他便又说:“倾儿为何不对义父说一声?书房里那把剑太过锋厉,你还小,用不得它。”

“平姐姐。”云似倾伸手向着平姑的手抓去,道:“我从未这般迷茫过。以前无论多艰难,我知道自己努力一把,就会有希望。可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此处,无论多努力都见不到生天的感觉,真真不好受。”

那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嘈杂的声音中十分突兀。周围人影蓦然骚动,云似倾只看见面前的人影急促变换,而后又重叠,又是变换,再是重叠,如此反反复复。她眨了眨眼,一切已恢复正常。她不禁松气,便再次阖上眼。只当那是幻觉。

这倒不能怪他。

梦境,戛然而止。

云似倾露出一丝丝不悦,却仍是未回头,低沉地说:“平姐姐,我不饿。”

云似倾道:“莫非掌柜的认为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又暗笑了两声。

只见掌柜的顶着笑走上前来,殷勤道:“小姐可还住得习惯,不好的就跟小人说一声,小人定会改进。”

待云似倾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很快,平姑带着大夫上了马车。

“你将这茶……”主人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那华服女子道:“待我去。”语气笃定,不容置疑。说罢,也不顾主人的反应,飞快地端起微凉的茶,四平八稳地跳出窗子,使着轻功,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楼里姑娘有何用?我不用她们跟着。”云似倾思索片刻又道:“姐姐可知道璋玉公主?我回城的路上见过她一回,不知被谁打伤了丢在荒野。”

云似倾波澜不惊地说着,却在平姑心里激起千层浪。她竭力维持着不颤抖,作惊奇地说:“可是与倾儿齐名的那位?听说是高伊王妹子,自幼被宠到天上去了,性格可难处得紧。那她怎会受伤,倾儿可有救她?”

“不知。”云似倾摇头,忽而又嘲讽道:“她是玉珂王指腹为婚的妻子,我为何要救?于情于礼,我都不会救她。”

平姑便问道:“倾儿可是为了玉珂王才不去救她?”

“平姐姐。”云似倾抬高音调,说道:“我已经说了太多遍,如今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平姐姐,你应该懂我的。”

平姑噤声,云似倾又道:“我这几日未睡好,现下有些困乏。你且去做你该做的事,我先睡了。”说罢潜入被褥。

平姑瞧了一眼,知趣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