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规模不小,想必也曾繁华喧扰过。如今只剩了一间间屋子,大多无人居住,蒙了厚厚的灰尘;拐角还有一张张网,张牙舞爪。这里虽不是断壁残垣,但总给人一股冷清凄凉的感觉。

天已明,光芒刺目。云似倾双眼有些不适,眨了半天,才能看清。

他是一路尾随着她而来,还是真的来找璋玉公主?

然后有声音传出,含笑道:“在下不才,复姓南宫。”

那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却为玉珂王所杀,身负重伤,跌落在河岸。

马蹄声夹杂,自远方赶来。

仅呆滞一瞬,他又匆匆向内而行。

夜色已深,黑幕下一片静谧,仅有的灯火也不再辉煌。

捻起纸笺,放于花烛之上。幽蓝的火苗似妖魔之爪,妖娆地向上攀升。纸笺在—瞬间便被吞噬,留下丝丝灰烬,与一抹青烟。

跟沉醉一同前来的两位女子,分别是妆和与花亦。6续下马后,妆和一声不吭地从几人手中接过缰绳,合成一缕,在不远处一棵树上打结系好;花亦性子较为开朗,一路与云似倾两人说说笑笑,相处得颇为愉快。现下她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干粮点心,一一分与众人。

云似倾正和弄晴将行李往马鞍两侧架,蓦然听见沉醉提起自己,手下动作一顿。dukankan搜索读看看她侧过脸,便看见义愤填膺的花臻和一副事不关已模样的沉醉。许是这二人表情太过绝对,她神情也一滞,随后又好言相劝道:“是啊花臻,我给沉醉布了任务,否则她不会随我一起上路的。况且此行艰险,我怎能让你陪我一同冒险。”

沉醉便将早上在轻云院外生的事如实告出。云似倾听罢大笑,又道:“便是这事?花臻,沉醉只是多说了两句,你俩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按我看,此事便这样了结了,可好?”

云似倾微眯着眼,笑了笑。在这个利欲熏心的年代,总会有人是特殊的。

云似倾颇为新奇,穿着厚靴在雪地里踩来踩去,听得那声音,便咯咯地笑个不停。平姑在一旁的亭子里制着女红,还不时看看她,并与她闲聊上几句。

云似倾稍稍点头,与沉醉说起这块木雕。她道:“前些日子在落雁山下,与平姑一同外出游玩,在街市里捡到的。当时被一大帮人跟着,我心中不顺,悄悄丢下平姑她们,躲在一条小巷道中。之后出去的时候,一时大意,险些被马匹撞上……”想起那一幕,她仍然心有余悸。

沉醉将她一把按回,浅笑道:“倾儿昨夜做了一宿僵梦,睡得好不安稳。现下羁绊已解,心中无甚念想,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可好?”虽是商量的语气,可话中意义,却不容商榷。

惊慌之余,云似倾一脚踏空,摔下去时才觉身后是一片无际的绿色斜坡。血将她的衣裙染上颜色,鲜艳刺目的红色,一大朵,像是怒放的蔷薇。

待这二人缓缓现于灯火之中,云似倾与花氏姐妹才松口气。于星临不动声色,嘴角含笑,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多年杀手生涯的经验告诉他,此二人并非危险之人。他面带笑影,调侃地说:“什么风把你二人给吹来了?”

“花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云似倾嫣然一笑,道:“既然平姑不可用,从今天起,你便是花楼的新负责人。”

纵是如此,谁又能完全地管住自己的心。

花楼由平姑负责,所以这名号都顺着她的喜好。只是……时至今日,云似倾再次看见那朵精巧的凌霄,倒觉得那像种讽刺,像个笑话,像在嘲弄着她的单纯。

醉和春其实有三座楼。

“老人家放心。”一个貌似书生的男子道:“劫匪只抢货,不伤人。”

醒来的时候,义父正守在床边。不知他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眼睛里布满了鲜红清晰的血丝,神情很是疲倦。但见她起身,他眼睛里有光彩闪过,整个人也有了精神。他惊喜地搂住她,道:“倾儿,倾儿。你终于醒了。”

“姐姐为何这般肯定?”

它的脚骨处系着一条细小精美的链子,金链的另一端拴在笼子上,紧紧地缠绕着。

这个样子,即使带了面纱也无济于事。若隐若现的神秘,反而更引得路人竞相驻足。

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料,云似倾这一睡,就是两日。云似倾一醒过来,便吵着要吃东西。

“哪里哪里。”掌柜的“谦虚”一把,道:“小姐是我的衣食父母,小人孝顺一番也不为过,何况这般举手之劳。小姐无须记挂。”

掌柜的惊奇,道:“小人这店里竟然还有这号人物,惹得小姐你恼火至此。”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道:“那请小姐指认出这人来,小人定然好好教导教导他一番,让他学学如何做人。”

“自然。”云似倾不做推辞,侧过身,脸颊陷入床内,道:“我休息了。”然后便不再搭理平姑。

如此尽心的安排,悉心的服侍,平姑,你可只我们惹上了怎样的人。这样的对待,企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或许,这根本就不是救助,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听见主人这句话华服女子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知喃喃自语,还是说与旁人。

刚到楼阶口的花臻明显一怔,很快又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男子被云似倾丢在地面,沉醉也不管,只执起他的手,做些清理。正给他上药的时候,花亦就来了,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笔墨纸砚。她一进门便问:“花臻姑娘怎么又生气了?”

“没事。”沉醉笑道:“她同我吵架,哪次结果不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花亦了然,见地面的男子,疑惑道:“这是……”

沉醉只将事情道来,手上还为他上着药。末了,见花亦不认可的神态,只道便:“按倾儿说的做,反正日子也很无聊,有事总比无事好。”

花亦听罢就伏在桌上写,边问:“可要给这人要间客房?”

“不用。”沉醉语笑嫣然:“天又不冷,况且此人皮糙肉厚,定然经得起折腾。再说,为个来路不明的人要间客房,这不是浪费钱财吗?倾儿让我看牢他,万一他药效过了,又呆在无人看管的客房……倘若趁机逃跑了,我如何向倾儿交待。”她缓缓解释道。

她说得头头是道,花亦却从她的神态中瞧出一些端倪。——沉醉姑娘何时在意过钱财?怕他逃走,只需下点迷药就成了,这不正是你鬼医仙的专长。花亦只当她另外有事,不作异议,只拿着信件请辞告退。

仅留沉醉气定神闲地茗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