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对你如何脸色,你都会对我很好,而离开刘家村的这些年,我过着陪人笑脸的日子,这其中有多少辛酸,想必是很难说清的了,性子多少会不一样。”

男子站于纤羽楼的门前,打量着头顶的牌匾,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少有的温柔,身旁跟着的小厮忍不住打断他:“萧少爷?”

“我不要这么被打败。”宝春的声音极低沉,带着抗议和尊严,对身后的人说道。

她担忧的不是女子舞的好,而是到现在为止她始终没有看到观星台的比赛位置出现宝春的身影,莫不是……想到此处,风四娘抽紧的心突然颤抖了起来。

东子才上马车就掏出铜镜来欣赏起自己的妆容,他满意的点点头,一张樱唇好似染了血,皮肤本就白嫩,愣是将整个妆容衬托的更加立体和别致。

“原来燕老板有断袖之癖呢?”

“我知道四娘关心我,下次定不敢了。”宝春吐吐舌头,拉着风四娘便坐了下来。

“乱动别人东西是应该有的礼貌吗?”

真是好运气,竟看到了流星雨,宝春微笑着,继续着她所有的愿望。

“其实当年的始作俑者是段婉欣,彭少爷的初衷本是好的,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不知道怎么留下你。”

“喂,终于觉得眼熟了吧。”看着宝春发呆,风四娘挥起右手在她眼前动了动。

宝春心里了然,定是落玉终于和宝宜表白了爱慕之情,遭到了宝宜的拒绝,她轻叹一声,随手冲另一边候着的粉衣女子道:“玲心。”

正说着话屏风之后缓缓走进一个人影,那人弯着腰满脸的伤痕,看上去多少狰狞了些,来人正是当年的莫玉,这些年为了赎罪,他心甘情愿的跟在风四娘身边,奔走于宝春一家的事,算个得力的人。

“施主,请后面解签。”

二人同时一抬眼一扬眉,眼里都带着不快,却同时掩嘴笑起来,宝花道:“我王宝花这条烂命算是死过一回了,这死过一回的人再看生死会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别人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况且我怎么说也是如今莫府的大太太,就算哪个想压倒我,也要寻的到错处才是,我可不是那身份复杂的二娘,怕是段小姐要失望了。”

“娘,我知道我不孝,这是我第一次违背您的心意,可是我保证,只有这一次。”

宝春轻咬了口唇,她知道宝花心里的恨还在,她的冷淡叫人心寒,可是今日来的确不是叙旧,这让自己的身份显得那么尴尬和局促。

王老太一听腿都跟着发软,她只觉两眼一黑,顿时老泪纵横,却依然不愿相信的摇着头:“官差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媳一向本分,怎会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宝花面色平静,那日她在雪中跑了好久,花坊村的冬天原来那样冷,吹在脸上和刀割般的疼,她几次跌倒在雪地中,不一会全身便沾满了雪粒子,那些雪在袄子外渐渐的融化,渗进衣服的内里,又是彻骨的寒意。

“怎么?你是不是特别想宝花丫头出事啊。”

田氏也从最初的气恼改变了政策,她劝说道:“宝花丫头,你可知道这一闹以后你在村里的名节可就毁了。”

宝春无奈的叹口气,走向两个人道:“你们想洗澡吗?”

宝花却似乎多了个心眼,她拉住王老太,态度没刚才那般刻薄,却依然带着敌意:“是从哪里听到我家里的事?我妹妹身上有胎记的,你可有?”说着就冲王老太挤挤眼。

远远的看到了雨中的道观,里面供奉着道人的人像,白天道人都会在这里为村里的人指点迷经,眼下大雨瓢泼,道观也显得分外凄凉。

“也许吧。”宝春默许着点点头,担心却未减,阿毛想了想随即道:“如果过一会你爹还没回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宝春闻言随即笑了,她递上茶水,连磕三个响头,轻声唤了句:“师傅。”

“你从哪听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在发现精神不好之后便写了家书给京城里的伯父,伯父和我父亲感情很好,听到家中变故便急着赶来了,他说京城里有很好的大夫,或许可以看好父亲的病。”

只是这笑落在华凡的眼中,他无疑还是会想多,话到嘴边又打了结,支吾了半天竟变了味:“少爷恕我多嘴,为何您事后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事,还要答应段家小姐的婚事呢,这不正是您摆脱她的最好时机吗?”

段婉欣越听越难过,流着泪却没有哼哧半句,她面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使劲压抑着心里的火气。

下手极狠,只是一下女孩脸上便出现五个血印,皮肤虽黑,半张脸却也瞬间红肿了起来,女孩捂着脸,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她迟疑着甚至想到了退缩,可是片刻后,她缩回来的手臂再次撑了起来,低声道:“段小姐……还是……还是请回吧,少爷说了不见客。”

刘氏面露难色,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话到嘴边打了结,她无奈的摇摇头,这才道:“强子,你娘可能因为你爹的事脑子有些不记事,以后你要多照顾着她,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婶子。”

彭府也在这个雨天,沉寂在一片白色里,隐隐的哭声不时的传出,路上行人匆匆,偶有路过的人抬眼看看,冷笑两声,也便朝雨雾中奔走了。

此刻,雅安居的院中正在处理着家务事,两个身高马大的家丁手握粗壮的木棍,左右开工的打在躺在板凳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的腰椎部分已经血肉模糊,男人却闷声不吭,他看着不远处被几个家丁死死拉住哭成泪人的女儿只是淡淡的笑,那笑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彭于谦却冷冷装作不知,继续道:“狠狠打。”

“华管家!”彭于谦冷冷看过来,道:“让她说。”

彭于谦面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下人,最后落在了鹅黄衣衫的女子身上,他眉眼紧眯冷声道:“香儿。”

“我们走吧。”宝春看了看小强子正声道,小强子疑惑不语,只是看着手里的药包很是不甘心的道:“这就走了?我们还没有给老太爷药呢?”

“爹,明日我们就回去。”宝春懂事的拉住刘木匠的手,再没了最初的执着。

彭老太爷和彭于谦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段婉欣的脚步从未有过这样沉重,她仰头看看天,黯淡的天空好似泼墨的画卷,只是这画卷太过苍白,她握紧拳头,突然目光一沉,叫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彭于谦不同于往日,今日的他穿了一袭墨绿长衫,腰间系流云刺绣锦带,其上一颗莹润翠玉,头发整齐的束起,又精神又冷酷,只是不同于白衣的冰凉,墨绿衣衫下的彭于谦好似一块沉淀的玉石,多了几分沧桑。

小强子感觉到面前的热气,睁眼一看顿时觉得肚子的馋虫被勾了出来,越过食盒看到是宝春,他又故作镇定的噘起嘴看向别处,宝春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坐在他身旁,往蒸糕上插着蜡烛。

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那些花儿》好像并不适合此时演唱,可是宝春偏偏选了这首,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人总是比较容易怀旧,也更容易思念起谁,宝春心里明白,这最后一个节目其实是送给自己的,孤儿院的夜总是特别长,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打发的时候,都会找寻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来安慰自己,这首歌是院长最喜欢的一首歌,来到这个世界的五年,每每哼起这个旋律,还是会想到孤儿院的漂亮院长,想到照顾孩子们饮食起居的吴妈妈,更有自己吐露心事的小伙伴毛豆,只是最终,孩子们都会走出那个净土,在风雨中继续前行,不知道现在她们过的好不好,岁月中的花朵,终在自己的天空离奇远去了,好像只剩下回首。如果前面的节目是大餐,这最后的谢幕便是小茶,清淡,让人更容易感怀,每个人心中的那朵花在此刻开放,又顷刻凋谢,随风纷舞。音乐的魅力往往就在此,拉近心与心的距离,让所有沉淀。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可是我怎么听说彭于谦和你眉来眼去,你都给他送了好几次秋波了……”段婉欣说着说着嘴一瘪,眼里的泪又快出来了。

“你勾引少爷!”

秦淮缓缓流呀

不知道彭于谦话题转的这样快,宝春微微一怔,回道:“是啊,爹和娘都是如此,有时候爹做活回来晚了,我和娘也是等着他才会吃饭的。”

“我是她……她未来的相公。”小强子红着脸,却字字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