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忽然一落,露出里面深红色的衣裙,象征了爱的炙热,象征了心里愤怒的火焰,象征了这许多年来隐藏在心里的鲜血,象征了浴火重生的希望。

与宾客席相对的便是刘木匠赶制的舞台,大红的绒毯延伸在下,一路星光熠熠,舞台左右的灯光恰到好处的打在舞台中央,光彩炫目,舞台上空,大大的寿字仿佛火焰,照亮了半个天空,华凡躲在暗处,见老太爷落座,他对着不远处一招手,顿时震耳的声音传来:“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感觉好像狗腿子。”

“嘘!”粉衣女子赶紧将手指放在唇边,四下打量了下,这才道:“段小姐是镇山镖局总教头的女儿,和咱们少爷可是青梅竹马,也是老太爷认定的孙媳妇。”

热脸贴了冷屁股,小强子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愤怒,宝春悄悄走到阿爹刘木匠身前小声道:“爹,小强子怎么了?”

仔细看过去,竟不知那衣衫褴褛的男子是否在流泪,只见他表情哀伤,于一片朦胧中望向竹屋的方向。

彭于谦看懂了宝春的眼神,也扔掉烧鸡,准备起身,却听碧衣女子道:“这位小公子就不必了吧,主人可没吩咐有您的饭。”

彭于谦斜睨着她,淡淡道:“我没动过。”

宝春看着彭于谦黑了的脸,华凡无奈的眼神,小声道:“少爷,人家痴情一片你就从了她嘛。”

“谦哥哥!”

宝春边说边张大嘴巴,学着大人喂饭的样子,嘴里轻哼着:“啊,张嘴。”

待一切选完后,宝春才面带笑容的对身后困惑的注视了自己许久的彭于谦和于少群道:“就这些吧。”

“你懂这些?”彭于谦不禁对宝春又多了几分不可思议,单看那图已经觉得不像她这般年纪可以画出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许是从小跟着刘木匠耳濡目染也是有的,可是却没想到一个农村小丫头竟然懂的远远不止那些。

“第二,东西要轻拿轻放,要熟悉主子的爱好,不得损坏府里任何东西,花花草草也不行。”

然而这五年的平静与淡泊,仿佛更能深刻的明白所谓的爱,所谓的家。

华管家在前面带着路,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不觉得把目光看向宝春,别看小强子比宝春年长了几岁,可是却不如这个丫头更稳重,话里话外这丫头都显得分外成熟老道。而这个五岁孩子的眼里,也着实太过狡黠了点,若说那图出自她的手笔着实不信,但是听着孩子说话做事都相当有分寸,也便信了。

夜色如醉,撒在这个平静祥和的小山村里,分外的柔美。

宝春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子,随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锦花姑姑,进屋坐吧。”

“不不,爹爹自然觉得好,只是想着你若是个男娃则更好,爹的手艺定会全部教给你,你肯定会成为比爹爹还出色的木匠。”

宝春边扒着饭边眨巴着眼睛问道:“爹,那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才算特别?”

刘氏犹豫的垂垂眉,听这话意思莫不是一辈子都要负责了?

宝春当然也知道刘二柱的意思,她不禁手里一紧,看向了小强子,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小强子居然笑道:“好。”

话说刘木匠家日子虽不算清苦,却也并非每顿都有肉的,家里鸡圈里的鸡仔也大了,大部分换了钱做家用,就算有剩余也被精细的刘氏存了起来,只盼着日后有用处。

“今天私塾先生有事,我们也便回来了。”小强子歪着脑袋傻傻的笑着。

宝花掩嘴道:“妹妹生时我也在旁边呢,这丫头倒和我见外了。”

黄氏使劲一捏丈夫的腰,小声道:“这可是我娘送给我的。”

刘家媳妇来回踱着步子,眼神却怎么也不能从怀里的孩子身上移开。

随即二媳妇冲王老太撒娇道:“娘。”

“好了,”王老太见状再次拍了拍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孩子又不是没了,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心里那道坎儿呢?这样吧,过些天我去看看,若孩子过的不好,咱们就领回来,若是孩子过的好,这事我们便不提了好吗?”

刘大娘在一旁附和着:“看这孩子多机灵啊,见到你们便笑了,许是缘分。”

“没有孩子……”黄氏低低念叨,她心里大抵明白了几分。

宝花脸上堆着笑,看看刘大娘道:“大娘,宝花知你是贴心人,自是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家里的状况。”

随即张氏又看看王老太,她满眼委屈,脸上却带着和善道:“老太太身子骨也需要补,自是要收下的。”

“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精心点,总好过看孩子自生自灭吧。”王守一最听不得母亲如此说,在他心里孩子大于一切。

自从来了彭府,小强子只觉得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消失了,除了嫉妒他不知道还可以用怎样的词来表达,站了许久,他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对着灯火通明的一端,默默而语道:“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