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善忙摆手,“你们也太客气了,这也是你们有这个才能,才引得钱老板这个财主慷慨解囊,我只不过是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而已,几句话的事,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别老学究似的,弄得我也要不自在起来了。

“说什么呀?!”叶秋红轻轻拍了她一记,“你也不想想,‘凤来兮’当初是怎样开起来的:没有你的人情在,陈家会那么慷慨大方的借出2万?会不遗余力的帮忙?到后来店里生意好了,也没眼红,没居功,只是意思意思的收了点利息,就干脆利落的放了手,半点也没染指店里生意的意思?!

“……,叶姐,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给我点时间缓缓成不?”

妈,咱进去吧,问问!如果是,就叫她们将小妹叫回来。真是的,想想都气人,这么大一家店,都一年多了,每个月就只给你和爸2百块钱,也不管家里为了买地皮起房子欠了2、3万的债呢!就知道自己躲起来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你和爸为了早日还清债务,省吃俭用的,都瘦了!你们整天愁眉苦眼的样,都老了好多!我和小弟瞧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心疼才好呢!

叶秋红实在说不出什么不痛不痒,苍白无力的话语来,只能无语的在温暖的被窝里握紧她的手,给予吴英兰深深的同情与默默的支持,“那你怎么也不出去走走,看看热闹,放松放松心情?一天到晚的看书,不闷吗?”

新来的厂长和负责生产的欧副厂长闹开了!——呃?!你还不晓得?你整天都在厂里,车间、宿舍、饭堂三点一线,平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她们的手上不闲,那嘴上好象也没闲着吧?你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叶秋红躲在背风处,靠着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新同事,“你好,我的供销科的叶秋红,没事,没人会多管闲事,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报告给领导。不过,表现得与众不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不容易交到朋友,特别是文化人!要知道车间里的姐妹大多是小学或初中就出来拼搏的乡下妹,你这种知识分子的派头会把她们给吓跑的!”

李翠芬讪讪然,没敢告诉她,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跟他人借钱——因为那总归是要还的,还得加上利息和人情!想了想,她低头很难过的说:“找过了,可是他们两家一直都看不起你爸,更别说把我们娘几个看在眼里了,没用!好说歹说的,就是不肯借,其他的人都是些穷亲戚,借得了一时,也借不了3年、4年的。唉,我都要愁死了,真是,哎,咋这么难呢?!”

吴英兰手一顿,身一僵,心一窒,便又恢复了往日神态,“妈说的是啊!我只有初中文化,高中,大学都没上,又没有机会真正学过服装设计!只不过靠着叶秋红的面子才能在人家设计师的手底下挂个名,跑个腿,没啥能力,没沦为车缝工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不知道逃课是每个大学生的必修课吗?!”

“你知不知道在中国的传说、神话、民间故事里,每一座山,不管它是高耸入云,还是只是比小土坡略高一些;也不管它是连绵起伏多少千米,还是只是突兀的孤立在水边;不论它是光秃秃的石头山,还是植被茂密的峰峦,只要是被当地人叫出了名字,都会住着一位山神,山的名字,就是山神的名字,当然他也可以给自己起名字,再偷偷告诉世人。跟我们人类一样,每一个山神的性格都不一样,只是山神不能离开他的领地太远;而他们的语言也自成一体,除非他怒,否则我们人类无法听到他的声音;只有生长在他领地里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能和山神交流;不过幸好有无处不在,喜欢东奔西跑,到处漂泊流浪的风经常来探望他,风会将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给山神听,这个时候,山上就会很热闹,而风精灵们也会和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们嬉戏、玩闹。你看:风精灵帮忙将树叶上的浮尘吹落,而树叶儿却又极怕痒,经常一面躲,一面痒得笑;有些老叶笑得刷刷响,低沉、浑厚;有些嫩叶笑得哗哗响,清脆、响亮;有些不怕痒的则啦啦唱起歌来,那欢笑声逗得风精灵更兴奋了,它们就拉着树叶儿一起跳舞……;还有,你看到那边那朵小小的紫色野花了吗?就属她最调皮,伙同一只风精灵在戏弄那只小蜜蜂呢:每当小蜜蜂想要采蜜,她就躲,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头仰得高高的,一会儿又弯低了腰,就是不让小蜜蜂得逞;另一只风精灵见得有趣,也凑了过来,小蜜蜂不服输,正鼓足劲往前冲的时候,一下曳住小蜜蜂的翅膀……,哎呀,小蜜蜂刹不住撞到了小野花的花瓣,痛得小野花和小蜜蜂一起唉唉叫起来;后来的那只风精灵见闯了祸,吐吐舌头早一溜烟遁走了;这一幕引得四周的观众哈哈大笑,小野花羞得哭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而小蜜蜂也不知所措,是另外找一朵鲜花呢,还是上前去安慰?哎呀,好为难……;

吴英兰转过身来,慢慢地鞠了个躬,再慢慢直起身,转身,继续向前……

吴英兰轻哼,“算她识相,没有毁约。”

“聊天?!疯了吧?!在这里呼来喊去的聊天?!锻炼肺活量呢吧?!我可没有这需求,就敬谢不敏了!”吴英兰一面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一面吐槽。

闵灿宇沉默了,心里闷闷的,觉得有些不舒服,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说你自闭,看着不像啊?!有时候我觉得你挺聒噪的,话又多,叽叽喳喳的;语又快,噼里啪啦的。”

吴英兰一面前行,一面从腰包里拿出一根银链子和一个折叠起来的软质皮包,将手中的摄像机放在包里,将银链子穿过皮包后置的卡口,最后将银链子尾相交扣在腰上,“你们坐这吧,我坐那边。”说着前行几步,在斜后侧的一张椅子坐下。

吴英兰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手中的摄像机,心一颤,忙解释,“我是因为你而来,可是我想我是这世界上最注重个人的那一部分的人之一,注重的程度要比你深得多,所以虽然我请了个私家侦探,但是只是要求他帮助我进入东国大学——我不知道你们的大学是否能自由出入——还有想要知道你今天的日程安排而已……”

若现实它总叫人更加悲伤

“妈,妈,好了啊,别生气了!这大过年的不好看!也不好听!这么大声,叫邻居听到了又要笑话你了!别气了啊?!气大了伤身。等吃完了饭再慢慢给小妹说道说道,道理说通了就好了!来,喝碗汤歇歇气,看凉了没有?凉了叫小妹再回锅热热,别伤了你的脾胃!”

吴英兰无奈,只得停下,打开背包,往外倒腾东西,“这是给我爸买的滋补品。在电#话里你不是总说爸的身体不太好,不是这痛,就是那疼的吗?还经常气喘咳嗽,气短胸闷吗?我就托人在香港买了些补品给你二老补补,都是温补型的,经常食用有好处!这两瓶是福临门的冬虫夏草,它可以益肾壮阳,补脑,平喘,还能止血化痰,,对腰膝酸痛也很有效!这瓶是粉剂,每天或隔天1小勺泡水喝,就可以了,很方便的;这是整枝的冬虫夏草,煲鸡、鸭、骨头或鸽子、鹌鹑乌龟汤时半枝切成薄片放进去就可以了,即方便又滋补!”

叶秋红用调羹喝了一口,点头:“嗯,刚好入口,别光顾着我了,你也吃吧。”

你看看

偶然得了富家千金的青睐和赏识……。2百多人的命运与两个人的命运比较起来,更是显得自己抉择的伟大……

200人、300人、400人的欢呼,赞叹瞬间就能将母亲单薄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淹没,连悲怆的身影也看不见……

只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不是因为他做出的决定,以一个宗族的族长身份来说,他做的也没错;我只是无法原谅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以后,没有勇气回来面对我的母亲,面对我。我相信只要他在这之前或之后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母亲只会默默的退出,不吵不闹,不多说一个字。可是,母亲还会活着不是吗?父亲给她的一片天崩塌了,可是还有我呀,和她朝夕相对,相依为命了5年的我还在啊,不是吗?只要我还活着,母亲一定会在一旁静静守护,哪怕她爱父亲的心已成灰。平南文学网但是我也是她的另一根支柱不是吗?

父亲这般掖着,藏着,瞒着,成全的只不过是他的自私,他自以为是的情深,自以为是的意重,就这样任性的拖着母亲不放手。等母亲几年后知道了真相,全宗族200多人因着他和她的缘故才可以很快吃饱饭,穿暖衣的事实象一座泰山猛然的压过来,瞬间便压倒了她,击垮了她,摧毁了她……父亲的一句对不起母亲都听不到,她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连放手都不能够……。

母亲就这样生生被囚禁起来,能放她自由的人根本不敢,或者不想露面,连黯然离开的权利都没有,母亲只好用死来成全自己的解脱……这叫我怎么原谅他?只要在之前,哪怕是在接济的物资来到前一个月,不,半个月,十天!在那时母亲能收到一纸离婚书,母亲就不会死了!可是,就因为他自己所谓的大义,所谓的情深意重,所谓的情有独钟,生生耗死了她的母亲,这叫我如何能原谅他?如何能?……

爷爷的葬礼过后,父亲将我带到了香港,那是98年了,我6岁了,却是第一次和父亲大手拉小手……

我们住在梅家大宅里——这名字一直没变,父亲住进去了,没变;父亲是唯一男主人了,也没变;今后也不可能变了——梅夫人对我很冷淡,虽然她明确的表示不喜欢我,却也没有怎么我,供我读书,学校也是符合梅宅身份的学校;我的房间也比较着梅杰的——梅杰是我的弟弟,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我3岁的弟弟,母亲去世的时候梅杰已经1岁多了;而父亲,父亲是半入赘的,不公开的入赘,所以他们的第一个男孩要随母姓,呵,呵,梅杰!弟弟!我的弟弟!

梅夫人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无论最初我如何故意的调皮,捣蛋,如何的闹腾,闯祸。她一直冷冷淡淡,客客气气的。呵,梅宅里的下人也得了吩咐,没人太过怠慢我,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很是有礼……。终于我知道了在那里我只是个客人,一个借住的客人!

从那天起,我偷偷建了账本:学费,我照单全收,记一本,因为那是父亲的责任,我接受得安然,坦然,那是不用还的;每月的零花钱一本,从来不用,等攒够了一定的数额,就以母亲的名义捐出去,孤儿院、养老院都可以;每季的鞋帽衣物等一本,价格尽量打探出来,一半是父亲的责任,不用管,另一半记起来,是她们梅家的,将来有一日,有机会了,我会一毫不差的归还;三本账本,三个用途,一笔一笔泾渭分明的记着……

我拼命的努力读书,我知道这来之不易,是母亲用命换回来的,容不得我浪费;而母亲的遗言是‘我要好好的’,那我便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活的好好的!12岁上了国中,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寒暑假的每一个白天,我便离开梅宅,起初是在一个废墟,后来是在一个死党的家里,换下我一身光鲜亮丽的行头,穿上破旧的衣裳,戴上宽宽大大的大草帽,踏着垃圾堆里捡回来,清洗干净的旧鞋——我平时的鞋子都是名牌货,太惹眼——走街串户的去捡破烂;到了16岁,便开始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打零工;18岁租了房子,搬出了梅宅,光明正大的打工,美其名曰:体验生活。那几年什么活我都干过,刷盘子、送报纸、做递、门童、家教,健美教练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哪样来钱多就做哪样,到了大学毕业终于赚回了一间20多坪的小屋做为栖身之所

“有了栖身之所,我以为我从此就可以象只终于挣脱牢笼的小鸟,能够自由的,快乐的飞翔了,可是,一个晴天霹雳砸碎了我的美梦,并将它们碾压成泥,成尘——原来在某些人眼里,我一直是个寄生虫,一个紧紧的,厚颜无耻的攀附着他们梅家的寄生虫,一个由他们供养,贪婪的吸食他们血肉的寄生虫——7月,今年7月,我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梅杰,大学毕业了,准备正式进驻梅氏集团,持掌大权。这本与我无关,我一直谨记着我姓李,他们姓梅,可是不知道是谁挑唆的,有一天,父亲将我叫回了梅宅——自从我18岁搬出来以后,梅宅所有的公开宴请我必须一如既往的出席,露个面,打个招呼以彰显梅宅的安详和睦,兄友弟恭,和乐融融!——那天,梅宅所有的主人都在:父亲,梅夫人,梅杰,李悦容,李悦文我另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我进入客厅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齐齐整整的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定定看着我进来,没人挪动分毫——呵,呵,象傲慢的主人正等待不受欢迎的客人!象冷酷无情的法官在准备宣读嫌疑犯的判决书!梅夫人拿出一张支票——那张五百万的支票和一份文件,文件上明确标明:我,李为善自愿放弃梅氏集团的所有继承权,并且终身不得以任何名义进入梅氏集团名下的各家厂家,商场,企业等等。

我很愤怒,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便诘问父亲,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父亲沉默不语,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我一一看向他人——梅夫人,呵,梅夫人平静的看着我,眼底一如既往的冰冷;梅杰,一脸的轻蔑,嚣张,只差恶语相向了;李悦容,不知所措,欲言又止;李悦文则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甚至眼底还有隐隐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于是我逃了,落荒而逃!我只能从那里逃开,远远的逃开,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父亲,不,也许更早以前,我已经失去了,只是我从未察觉,或者心底不想承认、不肯承认、不愿承认罢了……

我觉得这是个劫数,我努力专研了4年的人类心理又如何?!我永远无法冷静的分析最亲的亲人放弃或背叛背后的动机,无法平静的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于是我只有逃开,远远的逃开,头也不回的逃开,鸵鸟般的逃开,逃到茫茫无际的草原,艰苦恶劣的戈壁滩,渺无人烟的沙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