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奶奶下葬以后,终于有人将我带到爷爷住的老屋,当时父亲也在,那名少妇也在,那哥儿也在。父亲就象母亲形容的那样,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文质彬彬,温文儒雅;那少妇端坐在椅子上,只淡淡看了我一眼,并不理会,专心致志的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哥儿玩耍……

李为善见状,眼光一沉,有些不安起来……

“小叶,有人找。”叩门声打断了吴英兰的自卑,房东太太的声音同时响起。

叶秋红越听越惊心,连忙打断她,“吴英兰,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理会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跟痴狂,我只告诉你,这辈子你别想要甩开我!你妈要从我这拿走5万,行!你得给我赚30万回来;她要50万,你就得给我赚500万回来,要不我可饶不了你,上天入地我也要追着你,让你得不了清静!

家里刚给小弟建的房子还欠着两万多的债呢,有地方借,你老也得看看往后怎么还啊?!再说了,这房子还没有装修呢,如今就一个土坯房,四处空廖廖的,你老可别说将咱家二十几,三十年的老古董摆进去啊!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低下头继续微笑,虽然这微笑渗入了苦涩与酸楚,“再说,现在可是春运,车票提价了近一倍,要50多呢,这来回就一百多了,都抵得过我半个月的伙食了,多划不来呀!现在厂里停了工,就了基本工资应付个人的日常开销,年终奖,全勤奖什么的全没了,我是一点结余也没有了,怎么回家?!

9月,先前的任厂长高升了,新空降来了个唐厂长,这你知道吧?哈?好象是?!你,你……,算了,懒得生气或惊感叹什么的了!总之,那个新来的唐厂长就是个榆木脑袋!对服装这一行完全的一窍不通!听人说他以前好象是搞化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管他,现在的重点是——他这人喜欢抓权、搞独#裁!

那人一惊,顿住了脚步,抬起了头,叶秋红被她眼睛里闪现的熠熠星光晃得闪了神……

“分数不够,那再多读一年高中不就行了?!每年还可以省下2千多呢,多划算啊!就一年时间而已,那个学校又不会跑了。”

吴慧兰没想到母亲对小妹如此直接、尖锐、厌恶,虽然不以为然,认为她多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却也不愿意多嘴,在一旁讪讪的不出声。

吴英兰抬头微笑,“没什么啊,简单的叙说事实而已,过去的事情计较不过来的!”

吴英兰轻吐了口气,“哎呀,终于饱了!”说着就水瓶递了回去,翻身继续躺下,“真舒服!”说着还真的在地上滚了两滚,逗笑了闵灿宇:“英兰,哪有你这样穿着一身高档的丝质淑女装在地上打滚的?你属猫的呀?!刚吃饱,先别急着躺下,小心积了食。”

“好了,英子她妈,你就消消气吧,这姑娘看着象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正伤心呢,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好!9aiter?”

“嗨,晚上好。”突然有一个虽然尽量想表现得彬彬有礼,但语气里的傲慢无礼却依然浓重的令人皱眉的声音插了进来,原来不知何时包厢里闯进来了一伙5、6个人的小团体,有男有女,都是一式的打扮:五颜六色的染,五彩缤纷的妆容,信手涂鸦的骷髅t恤,松松垮垮的阔腿裤,色彩艳丽的波鞋,身上披挂叮叮当当、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繁杂配饰,嗯,还有东倒西歪的站姿——说话的是其中一个有着火红刺猬头的小个子,他一边说话,一边抖着脚,一边不停的吹着嘴里的泡泡糖,一边还斜着眼打量正靠在一起说话的吴英兰和闵灿宇。

闵灿宇再次目瞪口呆,“啊?!我说你还真的告诉我呀?!受宠若惊啊!——别是骗人的吧?你看,懒啊,我是有所了解了,任性也有点,不过女孩子嘛,就没有几个不任性的,这不算,其他的……就太离谱了吧?这可不太像一个职业女性会说出的话,一定又是你编出来骗人的!”

闵灿宇又觉得气闷了,“随你!”转身走回同学们间,将隔着走道与吴英兰面对面位置上坐着的同学赶到对面,自己坐下来,并没有思索自己所作所为背后的深意,只是直觉的不愿意吴英兰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你的mv虽然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听过,只是因为从一开始你的笑容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一遍遍的重播你的mv,一遍遍的看着你的笑颜,一直的看,一直看,一直在问,问我自己,也问屏幕上的你,——你的笑是真的么,是暖的么?象太阳一样真,一样能温暖人心么?一直问,一直问,……可是没有答案!于是我请人做家教,教我韩语,还跑到延边的朝鲜族聚居地去学习了2个多月,只为了能更接近你一些,看看现实中的你是不是笑得比屏幕上的更灿烂,更舞动人心。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远远的看着就好,可不巧,你今天的情绪不太高,我都没有看到你有在笑,没有感觉到太阳的温暖,所以只好很唐突的冲出来,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只是想问问,今天下午你的情绪是否有可能转好,如果是,下午我再来;如果这几天你的烦恼还没有能够解决,我也只好宣布放弃,因为我想要收获的是你自内心深处的真正的微笑,而不是表情管理课程上练习而来的标准笑容。”

在梦醒后却只是冰冷铁窗

“……,那是他一时大意,考差了,……,他读书是不太行,当不了状元,可他工作能力强啊,是做生意的料!你没见他不到一年时间就当了大工厂的二把手,手底下也管了好几十号人,大老板器重着呢!不服气,你也当个官给我看看呀!有那个本事就拿出来显摆显摆。别以为在大城市做工就了不起了,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妈,这是福临门正宗的野生冬虫夏草,不是杂牌的,人工种植的,每克要2-3百,这两瓶共10克,大概2800元左右,有票的,一会我给你找出来。”

李为善轻握叶秋红的手,感觉还是暖暖的才放了心:“回来了,没被冷风吹到吧?快坐下喝碗汤暖暖。”

全世界

看着叶秋红憋得通红的脸和眼眸里的倔强,李为善沉默了良久……

“我并没有半点强迫,或压迫的意思,借钱给你们,是按规矩来的,有借条,要利息,不放心的话还可以去公正,至于公司的名字,如果你觉得实在是不妥的话,也没什么,换一个就是了。……。吓着你了,我很抱歉,是我太急切了,我道歉!只是……,我只是想,我们可不可以试着相处一下,——用你的本心,我的本心;我不刻意,你也不勉强——如果最终,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也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们就只是最普通的合作或者雇佣关系,你去或留,皆自由,可好?”

“这个……,可以!”叶秋红说完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叹口气了,整个人惆怅起来,摇摆起来……

……

当两个人热火朝天的就着股权的分配及合约的细则条款争论不休时,一直沉默不语,只余了只耳朵在听的吴英兰忽然出声插嘴,“叶姐,这公司的股份我就不要了,合约上也不要有我的名字!就给我一张公司的聘用书就好了。”

正肩并肩讨论得热烈的叶秋红和李为善闻言,动作整齐划一的转过头来看着吴英兰,皱眉。

“英兰,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不是说我们三方合作吗?没了你,公司还怎么运作呀?三缺一呢!”

“叶姐,你听我说,我家里的状况你也清楚不是吗?这万一……”

叶秋红气势汹汹的打断她的话,“难道就因为她们立志要抢走你所有的钱,你就准备不吃饱饭了?”

“吴小姐但请放心,这是公司内部的重要机密,外人是无从知晓的!你不必顾忌太多。”

“哎呀,你们听我把话说完么!我也不完全是怕她们,也不是说不与你们合作,只是想把合作给放在暗处而已。‘凤来兮’的时候生意虽然不错,可那毕竟是小打小闹的,暂时成不了什么气候,就一家店面,客人们就算是再有兴趣,也不会刨根问底,追到厂里来参观,探个究竟。

可是如今投入的是几百万,那写字楼要有吧,那制衣厂也不能小吧?这人多嘴杂的,等公司上了轨道,有了收益,万一引得狗仔队的兴趣——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不对?李先生曾经被狗仔队盯过,现在也算是有些广为人知了,将来公司一旦展好了,就比较容易引起关注不是——那我岂不是就曝光了?!想想看——红叶集团的设计师是个‘三无青年’,多惊悚啊——一,无学历:我虽然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的,可那却只是所成人教育学院,而且还是会计专业的,跟我的工作不沾边不说,那电大的毕业证书在大多数人眼里更是轻得张纸似的,这你们谁也否认不了吧?

二,无资质:不光不是正规的大专院校出身的,更没有服装行业的从业经验,全是自学来的,是野路子,这一点就够‘专业人士’们抨击的了吧?

三,无经验,我年纪尚轻,方才22、23岁,这放在别人身上,大学尚未毕业呢,而且只曾经在‘凤来兮’做过一年半,还是个不为人知的设计师。当然也有人早早就出来创业,开公司了,可是他们总不会象我一样是个‘三无’吧?有钱的人家,从小耳濡目染的,接触时尚早,身前或有良师,背后亦有靠山,身边皆有亲朋,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底气足,人缘广,一开张,没有不万众瞩目的,不怕失败,亦不担心失败,这我是万万不敢想,不敢比的。所以我就想着,一旦我曝了光,一个‘三无青年’怎能再给消费者信心,怎能留住她们,更别提展她们,让她们成为我们的忠实消费群体了。

所以我说,不如干脆这样,公司明面上是你们两的,而我吴英兰则只是你们聘请的一名设计师的助理,靠的还是叶姐你的情义与恩德,帮扶着我混口饭吃;而公司的总设计师则是位神秘的女士,唔,就叫她‘伊女士’吧,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她的年龄、身高、职业、经历等等一切一切的资料,人们看到的只是她的设计,她的作品,其他的我们三人则对外界三缄其口,若有人询问,则微笑不语,称是‘伊女士’签约时的要求。怎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伊女士’对决‘三无青年’吴英兰,完胜吧?!”

李为善摩挲着下巴,沉吟,“这么一来,你吴英兰就是个拿死工资,给‘伊女士’打下手,做助理兼联络员的公司里的小小职员;而‘伊女士’则只提供设计图,拿提成,对公司的其他决策毫不过问的神秘人士?”

“对,对,就是这样,要知道我的基础毕竟太差,太不牢固了,虽然你们一直说我有这个能力,对我蛮有信心的,可是我的自信还是不足,我怕这乍一放在聚光灯下,就只照见我浑身的补丁和破绽,或是只披了件皇帝的新衣,想想就不寒而栗,不如干脆先藏着掖着,等我的基础牢靠了,自信足足的了,消费群体也稳定了,忠诚了,到了那时,如果不小心曝光了,我们大家的底气不是更足吗?到时,也许人们不过是惊讶一下,便轻轻放过,转头关注别的八卦去了,谁还来挑我们的刺,找我们的碴呀?即使有那也不过是众口难调的小刺,碎渣而已,谁怕谁呀?!

如果这几年就把我推到台前,对于我来说,那迎面而来的不管何时都是暴风骤雨,风刀霜剑,哪还有那个精力去学什么习,有那个胆气去搞什么设计呀,早被轰趴下来,碎成渣了!

再进一步说,如果到头来我还是不能胜任设计师这份工作,当个小小的助理我也比较心安理得不是?

所以,很抱歉,我现在的自信是严重的不足,只得提这个无礼的要求,先躲起来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努力提高自己,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的!”

叶秋红马上表示赞同,“说的也对,你这么一来就可以一举多得了,不用怕媒体的盘问,也不用怕消费者的不信任,更不用怕吸血鬼的纠缠不休!”

“说的也是,现在的消费者也开始挑剔起来了,能够减少麻烦,不给人攻击的机会,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么,”李为善朝吴英兰伸出手,“伊女士,祝愿我们合作愉快!”

吴英兰也爽快的伸出了手,与他交握,“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