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风神俊朗的面孔,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李梨芳就面红心跳,既切切地想要见着,又怯怯地羞涩着不敢前去。

“我去更下衣。”跟坐在边上的刘学敏说了一声,李梨芳站起身来,挥来要来引路的宫人,准备朝尚清离开的方向摸去。

东厢的窗户也大敞开着,封亦尘长披肩,一袭青衣站在窗后,正挥毫泼墨,说不出的风流俊美。

可是,他今天却对一个女人入迷了,只因为那明媚的双眸和那烂灿的笑妍。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女人对别人的八卦又有天生的求知欲,周润越是不说李梨芳越是心痒难耐,非得扒着她继续问:“他家是做什么的?有多大了?”

这实在是太恶寒了,李梨芳忍不住后退,使劲地催促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哆索半个字就给老娘滚蛋!”

三人落座,李梨芳叫上茶,周润和周灈面面相觑,谁也不先开口。

而且,就算再痛苦还得照着他们希望的去办。

这是真的伤心了啊,李梨芳心疼极了:“你要去哪儿啊?你这个样子走,我不得担心死啊!”说着说着鼻子就开始泛酸,心头的那股恨意又起:“咱不走,凭什么咱走啊?要走也是她走!安人,你别难过了,回头我就给母皇写信,让她把莫道言调回去,让她离得咱远远的!”

“没怎么啊!”鱼官儿没头没脑地回答。

“去给我把记卫国这边人的册子拿来。”这边刚散李梨芳便吩咐封亦尘,封亦尘手脚快,一会儿便将东西拿来了。李梨芳一边翻着,一边跟封亦尘说:“我想给他们立个头目,你看谁合适?”

“莫先生家的官人。”被李梨芳这么一问小童儿哭得更伤心了。

刘学敏还没有从打击中缓过来,听到李梨芳问她还有些迷糊:“有吧?”

“家父连着几日报恙。”周灈说着一顿。

春天最后一抹春风飘过,齐国皇长女到了边境的消息传来,朝堂里都在猜测、议论去做迎接使的会是谁。他猜过有可能会是自己,但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母亲才是真正的副君。就算不论这个,也得顾及一下齐国的反应,毕竟来的是齐皇最疼爱的长女,自己的份量还是有些不够。

爱护?鬼扯!李梨芳心中耻笑,权谋下的友谊果然不牢靠!不过,她也明白这不是她所能抗拒得了的。想要好好地享受这次穿越大奖,有些事情她就必须忍耐!更何况,需忍耐的也非她一人!莫道言他们岂会容她被人宰割?想必卫皇有些苦要吃,有她作陪自己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哎呀妈呀,莫大婶儿在范大叔的面前好乖哦!李梨芳心中贼笑,脸上却装出乖弟子模样,朝着莫道言施了一礼,恭敬地应着:“是。”

赵源,正统的科举出身,家里没什么背景,为人些沽名钓誉,偏偏又没像莫道言那样的才学,在京都仕子圈儿有些不上不下的。为此,赵源心里一直不忿,只觉得自己是那蜇伏的苍鹰,还不到腾飞的时候。她相信,只要有那么一个楔机,让她遇着一个合适的门路,她便会像苍鹰一样翱翔九天!

信上说只是两个,来的却是三个。两文一武,一青,一老,一壮,倒也相得益彰。

“你又在想什么?”见李梨芳半晌不语,周润问道。

鉴于“八角楼”对她的重要性,李梨芳只能进行一万零一次地剖白:“我誓,我是真的对白羽公子没兴趣!”

得到释放,李梨芳头一件事就是倒头睡个饱觉,范安人在床前一边儿抹着泪儿,一边打扇趋蚊。

李梨芳在打量那五人,那五人也在打量李梨芳,女的看得正大光明,男的,周灈倒还好,另两个就有些含羞带怯了。

李梨芳现在的身体今年才十一岁两个月,按照上辈子的年龄段划分还处在戴红领的时候,确属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

“是,是,是。”萧天香迭声应下,调头就去安排。

“殿下想要知道什么?你只管问老臣,老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太傅满眼的都是激动。

一时间风起云涌,诸国混战,虽说只是短短的十来年的时间也足够成就“苍海桑田”。诸多小国覆没,卫国失去了央城南两千里以外的国土,与齐国的边界从那个叫做“黄土丘”的地方挪到了“土丘岗”。

“是。”范安人稍显迟疑,倒也应了。

完了,被误解了,李梨芳觉得脸嗖嗖地疼,心里却是欢喜的,欢喜得都有些疯言疯语了:“这不能怪我啊,迷迷糊糊的脑子中总是有那么个声音跟我说,我不是爹生的,爹不是我亲爹……”

——好容易穿越了一回,又是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正欢喜着却被当头棒喝,能不头痛欲裂么?

难得尚清也有这么明显羞涩的时候,李梨芳哈哈直乐,踮着脚将那枝梅花插在尚清的中,还美美的扭了一个形状。退后三步,左看看,右瞧瞧,只觉得满意得很。又再嘻嘻一乐,翻起自己的头篷将一枚玉佩扯下来,系到尚清的腰带上,轻笑着说:“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

“自然。”尚清说着就展开手,掌中有两枚黄石,通体温润。

李梨芳将黄石拿在手心细细地看,只觉得这世上最美的玉石不过是它们了。

看李梨芳看得专注,尚清轻声地又道:“我带了刻刀,咱们一起给它们刻上字吧。”

“好啊,好啊!”李梨芳自然是万分欣喜地应了。

找了一块还算平袒的地方,尚清拿出刻拿来,李梨芳将那两枚黄石玉摊在手心,苦恼道:“刻什么好呢?”

“听你的。”尚清嘴上虽然这样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梅花,明显地是有了想法。

虽然高兴得有些昏头,李梨芳倒还没有完全傻掉,顺着尚清的眼神看去她便明白了,只是苦于自己的画技不佳。想了想,又觉得这只不过是个心意,技术烂点就烂点吧。“我来写字、画底图,你来记得?”

“好。”尚清欣然应道。

古人称得上是学子的都必须通“六艺”,“书”、“画”只算其中之二,莫道言历来都是把抱着把李梨芳培养成一代大儒的方向来教的,所以自从穿过来后李梨芳的书画还真是有些长进。

石头不大,画不得多复杂的东西,李梨芳就捡着简单的样式来画。两枝缠梅分两石,分则相望相守,合而缠绵悱恻。李梨芳看了暗赞一声自己大才,后又为题的词句伤脑。头疼半天,她也只得细细地在两枚黄石上写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写完李梨芳就脸红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尚清抬起右手轻声念道。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尚清再抬起左右轻声念道。

细细一看,尚清眼竟有些湿润。

居然感动成这样?

李梨芳:+口+。真的是好高兴哦。

尚清的技术也不顶顶好的,也就能依着李梨芳画的底稿拿刀笔刻出样子来。不过两个人都不觉得粗糙,反而觉得它俩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很是废了一些时间才把图、字刻好,尚清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两根络绳,在早就有的孔上穿好,打结,然后他将一枚亲手系在李梨芳的腰间,然后拿起另一枚放到李梨芳的掌中。

李梨芳动作麻利地将这枚黄石系在了尚清的腰带上,看着那枚早被尚清拽过去的玉佩开着玩笑:“它倒成了多余的了。”

“哪里能多余!”尚清闻言连忙将玉佩抓在手里,生怕李梨芳反悔拿了回去。

李梨芳轻笑:“看你,我是那种给了人东西还要要回去的人么?”

“谁知道。”尚清半真半假地说,末了又道:“要也休想。”

“是是是。”李梨芳连连应道。

二人久去不回,周润自知是怎么回事,周灈却觉得奇怪了,他问周润要不要找他们回来,周润回答不用。一来二去周灈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又过了许久,李梨芳和尚清的说话声在外面传来,周灈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两个人头顶着的两枝梅花。

簪花定情,周灈想到了这四个字,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