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大圆桌坐了一圈神情严肃的人,周沙是代表文管委来开会的，文管委没有资格坐在圆桌上，她和其余小单位的人一起坐在了会议室后部。
三次登录，对方先后检索和对比了三万多个数据，这也是这几年来数据库内部有过更新的所有哨兵和向导的记录。
“问个问题。”他说，“为什么原一苇的精神体是蜘蛛，周沙是蛇，但是蜘蛛不怕那条蛇？”
“进了小金库,就是大家的钱。”周沙说,“反正你的钱向来也是大家的钱嘛。”
819事件之后，应长河在面试时总会问面试者一个问题：如果这份工作存在致命的危险，并且你的同事因为这危险失去了性命，你正在执行任务，你会怎么做？
“章晓，更详细的事情，我不说，高穹也不说。你回去之后，给你师姐一个ฐ机会，听她说说她爸爸的事情，好吗？”原一苇说。
“爸妈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这几天不要回家，到我那里住。”她跟秦夜时说，“大门密码记得吧？”
章晓手脚冰冷，强撑着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原一苇相信，高穹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应长河不把819事件第一时间告诉章晓，一是因为担心他会拒绝来文管委工作，二是希望他熟悉工作、熟悉了这些同事之后，能够更冷静地考虑去留的问题。原一苇虽然对高穹的鲁莽感到เ很恼怒，但他又觉得自己้非常理解高穹的想法：若是有人瞒着周沙想让她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自己也是绝对忍不了的。
周沙管理着文管委的财务，保护域墙边那两排架子上的珍品也全是她负责保管的。章晓见过周沙进入保护域里工ื作。她没有出勤任务，就只是戴着手套，站在架子边上，仔细地擦拭着珍品上几乎ๆ不存在的灰尘。
谈话简直继续不下去了，高穹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墙角上，一字字开口问：“你必须想出来，不然我们都回不去，只能在这里老死了。”
高穹非常严肃认真，这不是聊天的口吻，而是“聊完这个ฐ天请你一定要让我们回去不然我会弄死你”的口吻。
但真正造成陈宜身亡的却不是他受的伤。
章晓虽然不认识陈宜，但也感受到เ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危机办是专门处理特殊人群案件的一个机构，全称为应急事件与危机处理办公室，他们只和特殊人群引发的事件打交道，丧尸、半丧尸、哨兵、向导、地底人……普通的机构处理不了的事情，全数扔给危机办。也正因如此，有些在特殊机构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危机办的人眼里则ท是很不得了的大事。哨兵和向导遭遇意外事件身亡后，尸体往往会在管理机构和危机办之ใ间展开一场抢夺。危机办带走的尸体不会再归还，至于尸体会遭遇怎样的破坏，最后如何处理，只有危机办的人才会知道。
它的身体遍布土黄色与灰褐色的鳞片，在灯光下，鳞片闪动着复杂的色彩，仿佛在两种颜色的中间地带不断游走。章晓没有在别的蛇身上见过这么多的鳞片，它们并不贴服于蛇皮，反而随着蛇的动作纷纷立起来，就像是插在蛇身上的，一片片有意为之ใ的椭圆形装饰片。
它是从周沙的背后爬出来的。顺从而乖巧，那蛇攀爬上她的肩膀，细长的尾部ຖ缠绕着周沙的手臂，三角形的蛇头在周沙的耳边一伸一缩，圆圆的眼睛盯着章晓。
这条蛇没有杀气，一点儿也没有。章晓知道这是因为周沙信任自己，她没有释放出任何攻击性的情绪，所以她的精神体现在和她一样，平和且快乐。
章晓明白这一点，他的大脑里负责理性思考的那一部ຖ分是这样说的；但另一部分，更为ฦ直接的一部分，已经对他全部ຖ的器官和神经释放出了最高等级的警告讯号。
他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像一面即将被擂破的鼓，鼓皮、鼓身都随着震动而痛得颤抖。
在哨兵群体中ณ，女性哨兵是极为罕见的，人群占比甚至不足1%；而每一个女性哨兵都是了这么多，万一他告诉了别ี人，别ี人再告诉别人，然后我们的未来就会完全改变了。说不定……说不定你和我都不在了，文管委也不存在，我们的爹妈也不会认识。现在是1918๖年……不知道后来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卢沟桥事变你记得吧？37年还是38年来着？还有之后……”
“停。”高穹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跟原一苇似的。”
章晓悻悻地停了，但停了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高穹，你真的看过文管委的员工守则，纪律规范和保密条款吗？你知道保护域架子上的珍品不能碰吗？龙纹活环玉樽那张纸是谁写的？上头特地写了让你别碰，可你还是碰了……你是不是记忆力不好，看了纪律规范也记不住？我可以背给你听，或者我们一起学习，你跟着我学一定很快就能记住了，我背书其实还挺厉害的，60่分不成问题……”
高穹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章晓噎了一下。
“你太烦。”高穹松了手，“我没看，记不住，没人管我。”
果然相当的无组织无纪律……但是章晓又觉得这样的高穹好像比之前更神秘了一些，他对他的好奇心又往上暴涨了几十个层级。
他捂着鼻子，挪开一点儿距离，继续小声说：“你不是应主任亲戚吗？他不管你？”
高穹皱着眉头，眼神根本没落在他身上，只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个ฐ人交谈声音非常小，且由á于两人的听力都很好，院中的动静他们也一直关注着。高穹竖起手指的时候章晓也停口了，他听到เ了院中传来的扭打声。
欧庆与来人的谈话似乎不甚顺利ำ。
“放开！”他哑声大吼，但久ื病的人身体虚弱，没能挣脱开。
“痨病鬼……”那ว人低声说。
欧庆惨叫一声，随即便是重物落地之声。
章晓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冲出去，被高穹一把抓紧。
“他受伤了！”章晓难以置信地看着高穹，“去帮帮他……”
“不用。”高穹强硬地将他拉回自己身边，“他今天确实就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