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碎牛说：“佩服！名副其实。把你请到这儿来委屈你了，我们还没有一个能容身的地方——但很快就会有了——我们希望和你们相互呼应、相互支持，建立六中文化大革命的同盟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马碎牛洋洋得意，对柳净瓶提前告诉别人他是司令很赞许，“省得我自己้介绍起来尴尬”，这是他的意思。
明明说：“往好处想：国旗是啥样子？还不是四个小星星围着一个ฐ大星星？”正在帮忙抬桌子的就说：“大星星耀眼！受不了；小星星回呀，不干了。”说归说，并没有走。
马碎牛和赵俊良立刻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ฐ会意的眼神。
赵俊良不是怕他，而是觉得他难缠、做事太阴。还有一件事赵俊良也耿耿于怀：苟矫时是唯一公开对他的外号“小诸葛”嗤之以鼻的人。
忽然之间，班上就静得出奇。
原本静谧而宽阔的校园道路上拥满了走出办公室的教师和走出了教室的学生。人们脚步匆匆，暗示着紧ู迫和投入。大部分人的脸上无一例外地洋溢着投身运动的喜庆与激情。成团成伙的人相互肯定着这次运动的重大意义并表示ิ积极的拥护。也有少数人看上去很严肃，一个ฐ个胸有成竹、顶天立地的样子；皱着充满智慧的眉头，似乎ๆ正在思考极为重大和艰难的命题。学校里人人炫耀着胳膊上的红袖章，以彰示ิ自己的政治观点和组织派别ี。个个东张西望地走来走去，去捕捉大字报上其他造反派揭发出来的有关学校领导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反动信息，随即就唰唰地记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还没进校门，扯旗造反的汹涌ไ气势就扑面而来。
马碎牛听腻了，不耐烦地说：“伯，再不要骂了，球不顶！我看你还是赶紧寻人打墓子吧。”
“吴道长跑了咋办？那就是造反派的笑柄、那就是红卫兵的耻辱，那等于是宣布贺司令和梁一划是笨蛋。他咋能ม让吴道长回来？再说了，即使梁一划想放吴道长，那还有个贺司令呢，他能同意？”
柳净瓶就不好意思地笑。
“唉，人死都死了，我还能咋？我也不想让他们为ฦ这事抓人、判人、杀人。只是这事涉แ及人命，不见官家我不敢埋人。”
他们更是深信不会有人敢于站出来多管闲事的。
“这老道没干啥坏事麽，捆他干啥呢？”
她毫无思想准备。只见她面容惊惧，手一抖，那ว裹着旧ງ衣、象征儿子肉身的扫帚就脱了手，落在了火堆旁边的地上。马碎牛倒不觉怎样，只当是吓了母亲一跳。他顽皮地一笑，正要绕着圈子再向西跑，一回头，却意外地看到เ妈妈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只见她两手劈啪作响地拍着坚硬的地面，摇着泪飞如雨的头，张着大嘴哭喊着：“碎牛呀，我的乖娃ใ呀！妈的心肝肉呀，你死的好惨呀！妈离了你可咋活呀！药王爷你好黑的心呀，一把胡子就要了我儿的命呀-----ๅ-”
“朋友？是啊，我和马碎牛是朋友-ๅ----ๅ-我们还是结拜弟兄呢----ๅ--ๅ”赵俊良神不守舍地想。
“她还要请人呢！”马碎牛越说越来劲。“要请张王李赵四大姓没结婚的男娃，准备今晚给我叫魂！叫魂！同学们、战友们、马跑泉的结拜弟兄们，我妈要给我叫魂了！”
所有的人就拿眼看赵俊良。
想到这儿，马碎牛只是笑。他拿把剪ຘ刀铰去了天地空白，掂了一瓶浆糊，趁着天还没亮，估摸着吴道长和长生此刻也许正在那个ฐ坟地或沟道收集药引子呢，便趁机溜进了药王洞。
自那以后，马碎牛虽然忙于“江湖琐事，”很少再进药王洞，但那个妇女求药的情景却使他终生难忘。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药王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神圣了起来，药王爷也幸运地成了马碎牛唯一承认的能显灵的神。他私下认为ฦ，这都是因为ฦ药王洞建在马跑泉这块风水宝地的缘故-ๅ--ๅ--ๅ-
还有人说，韩组长的意见，欢送仪式全免，不要举行任何形式的欢送会了。消息一经证实，学生们不干了。各班议论纷纷，工ื作组来六中都干了些啥吗？就是布置学习和批判——他们不来，学校也能这样干。再就是搞了个ฐ血统论，整的六中天昏地暗！清理了一大批黑五类学生，揭了人家家里的老底还害死了三条人命——杀人犯石松笃定难逃一死。虽然六中ณ的黑五类子女在六七级甲班不懈的斗争中重新坐回座位，但那些惊弓之鸟在同类枉死后还是逃之夭夭了。即使工作组再有本事往脸上贴金，也难掩失败之实。难道这也算“圆满结束了在六中的工作”？至于鼓动郑浩然和他的“红红红”打人行凶、捎带着处分了以马碎牛为首的几个班干部，倒显得微不足道。
赵俊良皱眉摇头，柳净瓶已经站不起来了。
赵俊良的心思好像不在这里，他一边听着两人对话，一边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