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送你一个计算机相机,你就可以在计算机上看见儿子了。我说,你开玩笑吧?哪一个儿子愿意在自己้计算机上装一个“监视器”让母亲可以千里追踪啊?这种东西是给情人,不是给母子的。
我说:你很没良心耶。你小时候我花多少时间跟你混啊?
自己做了母亲,我却马上变成一个很能干的人。厨房特别大,所以是个ฐ多功能厅。孩子五颜六色的画ฑ,贴满整面墙,因此厨房也是画廊。餐桌可以围坐八个ฐ人,是每天晚上的沙龙。另外的空间里,我放上一张红色的小矮桌,配四只红色的矮椅子,任谁踏进来都会觉得,咦,这不是白雪公主ว和七个小矮人的客厅吗?
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带她去“邓ฑ师傅”做脚底按摩,带她去美容院洗头,带她到เ菜市场买菜,带她到เ田野上去看鹭鸶,带她到药房去买老人营养品,带她去买棉质内衣,宽大但是肩带又不会滑下来的那ว一种,带她去买鞋子买乳液买最大号的指甲â刀。我牵着她的手在马路上并肩共行的景象,在这黄狗当街懒睡的安静小镇上就成为ฦ人们记得的本村风景。不认识的人,看到我们又经过他的店铺,一边切槟榔一边用眼睛目送我们走过,有时候说一句,轻得几乎ๆ听不见:“伊查某仔转来喽!”
我保持声音的愉悦“要上班,不然老板不要我啦。”
“我昨天才去看你,今早刚离开你。”
“你是哪一位?”
她停下来,看着我,一时安静下来。
她把盒子放在我手心,然后用两ä只手,一上一下含着我的手,眼睛却望向灰淡的窗外,不再说话。
他有点得意:“大陆来的,说肘子。广东人说猪手。只有台湾人说蹄。”
嗄?真有观察力,你想,然后问他:“怎么เ说猪手?你们认为那ว是他的‘手’啊?你们认为ฦ猪和人一样有两只手,两只脚,而不是四只脚啊?”
他挑了一只“猪手”然后用一管蓝火,快速喷烧掉猪皮上的毛,发出的声音,微微的焦味。
花铺的女老板不在,一个ฐ脑后梳着发髻的阿婆看着店。水桶边有一堆水仙球根,每一团球根都很大,包蓄着很多根。“一球二十五文。”阿婆说。我挑了四个,阿婆却又要我放下,咕噜咕噜说了一大串,听不懂;对面卖活鸡的阿婆过来帮忙翻译,用听起来简直就是广东话的国语说:“阿婆说,她不太有把握你这四个是不是最好的根,所以她想到เ对街去把老板找回来,要老板挑最好的给你。”
阿婆老态龙钟地走了,剩下我守着这花铺。对面鸡笼子里的鸡,不停扇动翅膀,时不时还“喔喔喔”啼叫,用最庄严、最专业的声音宣告晨光来临ภ,像童话世界ศ里的声音,但是一个ฐ客人指了它一下,阿婆提起它的脚๐,一刀下去,它就蔫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