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呆多久?”余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适才传话给六庆的那姑娘可不可靠?”
“真的?你见过殷二公子?”
她扶甄二小姐起身,催促道:“行了,快去吧,晚些咱们再聊。”
三婶果然精明。
毓珠很想冷笑,“怎会,一千两才多少,如何比得过殿下送来的屏风。”
彰德太子,今上嫡长子,中宫皇后孟氏所出,五岁立为ฦ太子,德行出众,文采斐然。两年多前,南诏里通外国叛乱,今上为历练太子,任命其为ฦ征南元帅,节制两广诸军。初时,战事顺ิ利,频频告捷,南诏一度请求停战议和。正当群臣商榷议和事宜之际,南疆却传来噩耗,太子进山勘探地形,不幸误入毒蛇出没之地,被毒蛇袭击,伤及要害,加上天气湿热,林木荫翳,山路难行,未等军医赶到救治,蛇毒已蔓延五脏六腑,夺去了太子年轻的生命。
燕氏问道:“镐哥儿,你昨日在你舅舅家可是听说了些什么?”
余老太太气得将拐杖往地上一摁,“你的书都读哪儿去了?我看你年前不要出门做客了,在家里好好静静心,学学怎么修身养性,简直是丢脸丢到เ家门外头去了!”
武安伯夫人听了,惊叹道:“三小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纯熟ງ的绣工,要是嘉宁长公主尚在人世,说不得就收下三小姐当徒儿了呢。”
毓珠一听,盯了莹珠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怪不得绿芜方แ才一直进进出出,原来是把她和余六小姐下棋的过程全都讲给了燕表哥听啊。
虽然已经嫁出了京都,却还是能听到一些京中的事情,这承恩侯蔡家仗着昭妃小蔡ກ氏盛宠不衰,甚少将京中的达官显宦放在眼里,今个怎么突然亲自给卢老太太贺寿来了。
承恩侯夫人掩帕一笑,问道:“这是三姑娘莹姐儿吧,人美嘴也甜,真讨人喜欢。”
毓珠“嗯”了一声,黑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徐氏大概也明白,今日过府给祖母贺寿的宾客中,不乏有带着来相看卢家小姐心思的人家。宜珠有婚约在身,云珠年纪尚幼,她和莹珠、惠珠三人,今日恐怕一刻也闲不了了。
“我的天!”
说毕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道:“今个怕是又要下雪了,要送就赶紧送回去吧。虽然签了礼单,也不是不可再退回去,齐王不会计较的。”
范嬷嬷脸色就沉了下来,将围观的丫ฑ鬟媳妇骂了出去。
他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眼前这一幕幕已经令他非常欣慰了。
三太太魏氏掩不住满脸的喜悦,乐่滋滋地和卢老太太说着这些传闻,仿佛她是蔡家出来的姑娘似的。
燕氏给卢景源擦干脚,抬头时却被丈夫紧蹙的双眉吓了一跳。
见魏氏终于认错,满面泪痕,卢老太太气消了不少,伸手狠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当初做姑娘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和自家人斗,那不算本事,你有时间搞这些旁门左道,不如好好教养你的桐哥儿、莹姐儿,儿女教得好,自然嫁得好。你也知道,毓姐儿没了亲娘,她的亲事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要是再横插一脚๐,叫她名声受损,来日嫁不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毓珠急切地摇头,“祖母,万万不可啊。知情的人,晓得孙女是关心则乱,不知情的,还以为孙女故意和太太作对,连跟过祖母的人也要挑剔。”
卢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眉眼俱笑地说:“你还不晓得?你大伯母今早ຉ诊出了喜脉,现在可是咱家最最要紧之人,哪里能叫她出门吹风呢。”
据说在开国初年封赏的公侯中,卢家的宅邸可谓风水最佳、景致最胜。堆山凿池,起楼竖阁,江南的奇石,北地的异树,海外的花草,无一不耗资巨大,无一不精致讲究。如今虽已历时近百年,偌大园子也冷寂了许多,细细赏来倒依然峥嵘轩峻,雕楼画ฑ栋,楼台如云。
一旦答应了,这徐氏和她的胎,就成了自个的责任,倘若有任何差ๆ池,她都难逃其责。
前世可真是该防的没防,光顾着玩一些小心思,寻错了对手。
可她这一哭,着实吓到了身边的人,姜姨娘看了眼苏妈妈,试着伸手去拉毓珠,柔声唤道:“毓姐儿——”
或许是侄女的眼神太过锐利冰冷,卢景洪只觉一根刺๐卡在喉咙里,嗓音渐渐低迷,难以再继续说下去。
她可不想成为ฦ众人眼中ณ嫁不出去的老女。
她承认,起初盘算时,她并未在意,只把甄家视为谋划的一环。
毕竟她和甄家没什么交集,不存在感情。
然甄二小姐待她真诚热情,甚至说出“我心中的三嫂嫂是你”这样不合规矩的话。
可见甄二小姐是真心想和她结交。
而她却利用了甄二小姐的一片赤子之ใ心。
这样的卢毓珠,令她感到有些陌生,有些不齿。
她急于达到目的,却忘了自己的本心,也学会了阴谋算计、笑里藏刀。
而前世,她和父亲,恰恰是死于旁้人的阴谋算计。
难道她也要变得和仇人一样吗?
可倘若她还像前世一样,又如何报仇雪恨、如何避免悲剧呢?
毓珠幽幽一叹,心头爬上几丝迷惘。
莹珠见她不语,酸溜溜地道:“二姐姐可真是受欢迎,甄二小姐独独送了腊梅给二姐姐,我和四妹妹都没份。”
说着又看向闵氏和惠珠,“连殷家小姐也邀二姐姐回头去殷家做客,今个二姐姐和殷家小姐可是头一次见面呢。”
毓珠淡淡一笑,一开口就把莹珠呛得哑口无言,“三妹妹若羡慕我,日后就学着点,少在外头和人争嘴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