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卢三小姐说怕余家过后狡辩不承认更是奇怪。按常理说,准亲家出了丑事应该帮着遮掩才对,即便心有不满也是两家关起门来解决问题。这姐妹二人倒是一副要揪住此事大做文章的样子,也不避讳她们这些看热闹的外人。
那柔软的身段,娇媚的美眸,动人的小嘴,仿佛能勾魂摄魄,不知要比母亲私下赏给他的丫鬟妙上多少倍。
殷五小姐面露不快,转身提步走向清净处。
毓珠“扑哧”一笑,握住甄二小姐的手,“我恼什么呀,两家相看,请客人来作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嘛,要是成了,都是功劳一件呢。”
马升道了声“是”。
卢景瀚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爹爹过后就忘了,就不曾特意回来说。”接着疑惑地问毓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难不成还心疼那一千两银子?”
殷二公子有幸躲过一劫,却在急着寻找解草时跌落山崖,摔伤双腿。
毓珠眨眨眼,等着他下句话。
余六小姐泪眸大睁,说不出话来。
这厢承恩侯夫人起了头,众人便相继附和起来,问抹额出自何人之手。未等卢老太太说话,魏氏轻笑道:“不怕诸位夫人笑话,这是小女送给老太太的寿礼。”
再说,余六娘失控的行为已经将甄阮两家的小姐吓得瞠目结舌。
莹珠谄媚地凑了上去。
赵婉宁笑回:“姑侄都是如此。”说罢,示意静候在一旁้的儿子上前拜见长辈们。
莹珠正着急毓珠抢了风头,听得此言,甜甜笑道:“侯夫人真是风趣,您看上去这样年轻,哪里有什么皱纹呢。”
卢家和济安侯阮家渊源最深,同为太祖年间受封的开国勋贵,且阮老夫人是顺ิ德府任县人氏,其外家在平乡县和卢老太太的娘家比邻而居,两人算是相识于早年,不过阮老夫人要年长一些。毓珠祖父卢裕当初续弦再娶,便是那时的阮老夫人在两边做媒牵线,遂卢老太太嫁进卢家后,一直与阮老夫人频๗繁走动,两家往来亲密,称得上是通家之好。
毓珠颇觉得好笑。
宋义心里却是明白的,这座屏风算是送不回去了。
卢景瀚颔首道:“儿子也有些疑惑,事先一点也不知情,方แ才使人去了趟齐王府,齐王不在府上,儿子就回来了。”
毓珠上前请安,发觉屋里不止魏氏母女,上月回娘家省亲的四婶闵氏和其子卢允栋也在。
虽然瞧着仍旧是客客气气的,但卢景瀚明白,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到เ底需要些时日去增加二人的感情,突然亲近起来那也是不可能ม。
魏氏不以为然,语气带着三分鄙视,“老太太,您可别误信了旁人的话,有些人嘴上说不屑,背地里不知和蔡家打得多热络呢。前几日我去庙里添香,您知道我遇见了谁?就是余大太太和余二太太,和咱们宜姐儿有婚约的余家,逢人就说承恩侯夫人给她们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去侯府新修的园子顽呢。”
而且,他当下更怕的是,大哥有意将毓珠嫁给赵礽……
卢老太太轻叹,伸手为ฦ她拭去泪痕,眼眸清亮透彻,似能ม洞察世事人心,“老大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我养大的,他性情坦荡单纯,从未自恃嫡长子身份而瞧不起老二老三,我不希望在余下的这些年,看着你们心生嫌隙,勾心斗角,否则我有何脸面去见老爷。”
卢老太太温和一笑,拉了毓珠的手,慈祥地说:“不是什么大事,毓姐儿也是一片孝心,祖母要夸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她略一思索ิ,唤了魏氏上前,“就叫季嬷嬷回来,将田嬷嬷调过去,她是个老实的,断不会自恃资历老,就忘记自个的本分。”
毓珠笑盈盈地道:“瞧三妹妹说的,如此大喜事,作为卢家人,谁不高兴呢。”
路面上的冰雪已被下人们清扫干净,露出一块块久经风霜的青石砖块,仿佛正默默诉说着卢家昔日的荣耀与昌盛。
这丫ฑ头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毓珠心中一阵唏嘘。
这孩子,别ี是撞邪了。
毓珠只觉眼前一黑,体力有些不支,模糊的视线中,三叔卢景洪脸色复杂地走近,艰难地开口:“毓珠,三叔晓得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坚强一些……而且皇上也说了,念在你父亲昔日的功劳上,不罪及亲属,齐王也会帮忙向皇上求情……你只管安心养病……”
这是三妹妹莹珠的笑声,不知她今日又邀请了哪家的小姐来做客。
尤其是绿蕊,一见美男子就掉魂,不停地追问:“小姐,在老爷书房的人真是齐王殿下?”
绿芜也难得露出小女儿态,“那人容貌俊美,风度翩翩,寻常男子怎可能ม有那样的神采,尤其是他一开口说话,就像那紫雾山上的泉水,叮咚叮咚,别提多好听了。”
毓珠扶额。
不过,前世的她,不也被赵礽迷的神魂颠倒吗。
不仅女人为他着迷,只怕男人一样难幸免。
想父亲初识赵礽,就赞他美如冠玉,容止闲雅,颇有魏晋名士遗风。并借用前人王敦之语,形容每当朝会之时,赵礽身在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甚至把自己也说成是瓦石,感叹“珠玉在侧,觉我行秽”。父亲样貌不俗,从来都不是谦虚之人,却将赵礽捧得如此高,可见世人眼中的赵礽,究竟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可惜,赵礽空有“美姿仪”,却无“情真”和“自然”的魏晋风度。在毓珠看来,他不过是作态效颦,明明就是个阴险的伪君子,非要将自己塑造成至真至善至美之人,连真小人都要比他高尚。
“小姐,齐王殿下光临咱家,您怎么一点也不高兴?”绿芜道出了疑惑。
毓珠身形微顿,眉目凝重。
她方แ才的反应,是否有些过激了呢?
赵礽ื眼中闪过的迷惑她不是没有看见。
他肯定以为她还会像儿时一样,惊喜地叫他一声“礽哥哥”吧。
看样子,赵礽倒是挺在乎她,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失态的举动。
若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依赵礽自负的性子,恐怕反而会激起他探究的兴趣。
毓珠决定先压下一腔厌恶,日后要是再照ั面,保持微笑,尽到礼数就好。
她侧身笑望着绿芜,“没有不高兴,只是太惊讶了。”说着不忘叮嘱道:“家里的人仿佛不知齐王驾临,你们暂时不要声张。”
绿蕊点点头道:“绝对不说,说了大家肯定都跑去围观了。”
毓珠嗤笑道:“你一副老鸟护雏的姿态,要不我把你送给齐王作侍女如何?”
绿蕊眼神黯然,“那样美的人,奴婢只怕污了他的眼。”
瞧瞧,这毒中的可真不浅。
……
泰和堂内,气氛压抑,光线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