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急急地响着，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来接。那是一个沙哑而粗砺的声音，文北让他帮忙叫一下夏薇妮，并告诉了是哪个班，可他却气喘吁吁地说：“喊不到人，正上课呢。”
“嗯，该尽的义务呢。”
他注视着睡着的她，感觉她真象是梦中的天使。她那柔美的曲线，充满青春活力和诗意的生命，无不强烈地冲撞着他的心扉：“她太累啦。”他喃喃道。然后，他对夏薇妮说：“姐，柳雯累了，让她睡，我出去一下。她醒了，就说我一会儿回来。”一边装ณ好画，往门口走去。他揉了揉太阳穴。
“哦，夏夏来了。”夏薇妮听出是夏夏的声音，心里高兴起来。她对夏夏有一种偏爱，也许是宏彬太不争气，太让她难过的缘故吧。她去开了门，以为他又要到哪儿去：“要去画画？”
“什么事？”
“文北，你算什么？历史几千年，潦倒的天才，不知多少？凭你这点本事，你想得到提升，在这个社会，混出点人模狗样儿，你不觉得可笑？能不是白日梦？看看周围吧，难展大才者，何止万千？”
“那ว你就歇会儿再吃吧。”于丽昕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么晚都还没回来，我们都在替你担心，害怕你……”
“你们把她给我找回来，老子非两ä扁担，砍死了她，打死了我赔命！祖宗八辈的脸，都让她丢尽了。”深深的耻辱感，撕咬着他的心。“咱们文家，祖上也出过人物，到了这辈上，怎么……”说到这儿，他剧烈地咳嗽ณ起来。
“枯了还会长的，还会开花的。”
夏薇妮一笑：“不是的，我再念一《子夜冬歌》：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完后，她偏过头对文北道：“问爱郎，你的心也似我，如松柏吗？”
回答过母亲，她心里有点紧张。一本书上说，少女会因为爱情撒谎。而第一次撒谎，差不多都是对自己的母亲。
父亲：“开花，不开花的只有无花果。”
“这是柳雯，我的同学。柳雯，这就是我姐姐夏薇妮。”夏夏道。
“还记得那次，我割破血管吧？”
“他们……”
“他工作分得不好，工种太差了，以后谈对象都成问题，他心头烦呀。”
刘雨华笑着，瞥了她一眼：“喜欢呀，你的诗，我听说写得很好。”
“让我们交待，有啥可交待的？我说，纯粹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不然，就是有人想陷害我们。他们见问不出啥，没办法，他们只好把我们放了。”他平静的声音，依然掩不住心底的愤懑แ。
“嗯，我也是，见这么เ多的人哭，不知怎地也就哭了。”
“这位大姐，这么เ硬的苞谷面饼子，奶娃ใ儿能吃么？”文北心里涌过一阵痛楚，忍不住问。
“淋湿了火都没得，”文轩林说，“文北，又要捡得柴啦，我看床下没好些啦。”
女人周惠芬听见声音，从外边进来，夺去了文轩林手里的扁担：“你心里不舒服，打娃儿干啥？是娃儿不想读吗？到处都在闹……”
“坦克炮，轰……轰轰！”
文北心里暗暗一震，这样的暗示ิ，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
告别了唐开志，他来到เ大街上，茫茫的人流，纷乱的嘈ฤ杂声，令他脑แ子里乱糟糟的。一方面忧心烦恼，另一方แ面亢奋不已。梦想的太阳已๐经升起，他伸手便可抓到它。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并且意识到，能抓住太阳的，只有一个ฐ人，那就是于正国，哦，真该去看看他了。在街边的电话亭，他给于丽昕挂了个ฐ电话，于丽昕在电话里惊喜不已。啊啊了好半天，竟说不出话。
那些天，于正国正在家里养病，前些日子他刚ธ住过院。文北和于丽昕进门时，他竟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时候到的？”他问文北。
“刚ธ到。”
“哦，坐下喝茶……丽昕，绿茶……”
“爸爸，我现你不公平，太喜欢文北了。”于丽昕娇嗔地说。
“是呀，我都喜欢……”
“不，你不喜欢我。”于丽昕故意撒娇道。
文北对于家，已经多少有些了解，他强烈地意识到เ了于正国对自己的偏爱，也许，是因为他那两个儿子的缘故，需要他人来弥补抚慰他心灵的苦痛落寞。
晚饭后，一家人在客厅里看电å视，突然，于正国神秘地把文北叫进书房，皱起眉头，满脸忧郁地对他说：
“文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问过丽昕，她说你们现在感情很好，也比较了解了，我有个想法……”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望着他。
文北心里一怔：
“什么事？”
突然被喊进这间小屋，他就有一种神秘感。他望着于正国的脸，他病后显得很衰弱。
于正国道：
“我这病老犯，说不定那ว天就倒下了，我想……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你们是不是把婚事办了？”
文北一惊：
“不行呀，我……我什么也没有，莫说家俱什么的，就连……不，不行……”他急促不安地说，一边想用这样的方แ法推掉。
于正国慢慢地说：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们也不大操大办，结婚后，先就暂时住家里，房子也现成，之ใ后，再想法给你们单独找处房子……办了我想有几大好处，你可以安安心心读书，我呢，万一哪天去见马克思了，也可以了无牵挂地去了。你不会认为，我是在包办你们的婚姻吧，其实，我完全是为你考虑。你读书回来，工ื作上的事，你不要担心，老唐会给你考虑的。平常，你要多向他请示，汇报，他有能ม力、才干。好好干，是有前途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情，唉，人老啦，有些事情，就在心里搁不下……”
文北矛盾、痛苦：
“于丽昕呢，她怎么เ想？”
“我和她谈过，她也是这个ฐ意思。她很喜欢你的，你大概ฐ还不知道吧？”
“我……我知道……”
“哦，这我就放心了。文北，现在你能答应我了吧？”于正国道。
“唔。”文北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好，这就算我把于丽昕，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吧。会幸福的。”
“我知道了，我会待她好的。”文北不忍让一个老人失望，他点头答应道。就让我结束这场痛苦的游戏吧，我实在不愿，再这样活下去了。
他的灵魂在嘶吼。
四十四
时间一晃过去，这天，文北带了于丽ษ昕去见父母。这期间，于丽昕一直忙着结婚的事情，她沉醉在爱的甜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