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对,但也别嚷得太起劲。还说车上的售货小姐的裙子短什么的,不停傻笑。”
“绿色窗口在这里。”
两人乘电å车到浅草桥,换乘总武线。时生上车后也不坐下,专心望着窗外。
“都到这里了,你还要唠叨什么?饶了我吧。”
“刚才在路上遇见过,对吧?你还记得我,很细心啊。”那人将目光转向勒住拓实脖子的人“这人不傻,无意中便能抓住要领,这是天生的本事。他很聪明。”
“就是千鹤人间蒸发的原因呗。”
“真啰嗦,管他呢!你吃着我的还提什么意见!不爱吃就别吃。”
“浑蛋…”拓实将手指插进烟盒,但里面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昨夜已被自己抽得精光。“妈的!”他咂了一下嘴,摔掉了烟盒。
“为什么要简称?”
拓实抽着烟看了看时生。电视的音量不算小,他仍没一点要醒的样子。拓实站起身,走过去打开壁橱。最上面有一条脏兮兮的毯子。他将毯子拖出来,盖到时生身上。他想到,自己还从未为外人做过这样的事呢。他一贯的态度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人,随他感冒也好,受伤也好,都无关紧要。
拓实也照此试过几次,觉得喝牛奶并不管用。事实上,养父吃过饺子后,也总是带着满嘴大蒜味去上工的。
“我就算了。”时生直摇手。
中西龇牙咧嘴地伸出左手,抓住拓实的衣领。“你回来得正好。整了人,以为就没事了?”
“别ี啰啰嗦嗦的,直说不就完了?你是谁?干吗找我?”
拓实跑到卖球人那ว儿又拿了五个球。这时,他才注意到เ有观众在看他。说是观众,其实只有一个人,看上去不到二十岁,个ฐ子不高,瘦瘦的,挺精干,黝黑的脸庞和发型让人联想到冲浪运动员,t恤衫外面罩了一件连帽短风衣。
“那还不好区分?土里土气呗。”
“好吧。”
拓实摸了摸后颈,心想,还从未被人只有恳求过呢。
“已经很久了?”他问道。
“啊?”
“变成这样后——是叫卧床不起吧?”
“哦。”东条淳子望着白衣女人问道“有多长时间了?”
“最早躺倒是在刚过年的时候,然后就住院了。”那ว人扳着手指算了算“三个月了。”
“是啊,从三月份开始的嘛。”东条淳子看着拓实点了点头。拓实心下暗道,就算她死了,自己也不要说什么เ同情的话。
“幸亏是在这个家里啊。”
“你是说…”
“一般的家庭哪有条件这么看护呢?既ຂ没有能让病人长期静养的房间,也雇不起专人护理。所以,怎么说来着?叫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有钱好啊。”
想发火你就发吧——拓实盯着东条淳子。然而,她眨了几下眼睛,却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从本质上说,能做到เ这样,也多亏了母亲的本事啊。”
拓实皱起了眉头,他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说道:“拓实先生,你以为母亲嫁到เ老字号的和式糕点店享福来了,对吧?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母亲来的时候,我们正面临破产、债台高筑,招牌也快保不住了。想降低成本,可事关品牌,不能以次充好。再说,那些自尊心极强的老师傅也不答应,真是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我们家里的境况相当窘迫。可这些事父亲在母亲面前提都没提,只是一味地虚张声势,赢取年轻的继室。可以说母亲是被骗来的。从小娇生惯养的父亲根本没有挽救店铺和家庭的才能,就像茫然地看着船下沉一样。”
“相比是奶…须美子夫人挽救了这一切。”时生插嘴道。
东条淳子点点头。
“那ว时我已经十岁了,记得很清楚。母亲只在一开始觉得有些吃惊,但似乎很快地就调整了心态。她从紧缩伙食开销着手,然后又节约杂费、煤电å费。父亲从不知道节约,当时对此相当抵触。不久ื,母亲更做起了家庭副业,尽力贴补家用。这时,她遭到店员的攻击,说老板娘做家庭副业,令老字号颜面扫地。于是,母亲就到店里去帮工,从粗活开始,一直做到掌柜的助手,慢慢了解店里的情况后,她出了不少点子,改变原料的采购方法,又在宣传上下功夫。估计她本就有经商的天分,是个能ม想出少投入、多产出的方แ法的专家。当然,她不光动脑แ筋,也身体力行。她创出的新式点心有很多至今仍很畅销。一些刚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店员,渐渐地也挺她的话了。从那时起,春庵起死回生了。”
拓实怀着复杂的心情听着东条淳子的叙述。原来须美子就是在这种状况下给宫本家寄拓实的抚养费的。这个事实令他诧异,可一种绝不感谢的念头在他心中筑起了屏障。
“对令尊而言,再婚是完全正确的。”时生说。
东条淳子嫣然一笑。“正是。父亲一无所长,一声最大的功绩就在于此。”
“真是个伟大的女子。”
“因此,”她看着拓实说道“我们为ฦ母亲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这位吉江大婶,”她看了一眼白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护士。她原来在店里干活,母亲成了这样,她自愿提出一定要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