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史记载中ณ，我从来没见过班伯利这个名字。你呢？”
第二章航向康普隆
这是个老问题了，自从来到盖娅后，他就时常这样问自己้。在凉爽的夜晚，他有时会从甜美的睡梦中ณ惊醒，这个问题就像个小蹦似的，在他心中无声地敲着：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为什么เ这样做？
“是啊，女士，我真羡慕你。”他又翻回第一张报表，“你的身分证件，崔维兹先生。”
崔维兹掏出证件，肯德瑞看了一眼，又露出惊讶的表情，抬起头来说：“端点星立法机构的议员？”
“没错。”
“基地的高级官员？”
崔维兹以淡淡的口气说：“完全正确，所以请让我们尽速通关，好吗？”
“您是这艘太空船的船长？”
“是的。”
“来访的目的？”
“有关基地安全事宜，这就是我能ม告诉你的一切，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阁下。你们预计停留多久ื？”
“我不知道，大概一个星期。”
“没问题，阁下。这位先生呢？”
“他是詹诺夫·裴洛拉特博士，”崔维兹说：“你已经有了他的签名，我可以替他担保。他是端点星的学者，我这次的访问任务，由他担任我的助理。”
“我了解，阁下，伹我必须ี查看他的身分证件。规定就是规定，我只能这么เ说。希望您能谅解，阁下。”
于是裴洛拉特掏出他的证件。
肯德瑞点了点头。“你的呢，小姐？”
崔维兹冷静地说：“没有必要麻烦这位小姐，我也替她担保。”
“我知道，阁下，但我还是要看她的身分证件。”
宝绮思说：“只怕我身边没有任何证件，先生。”
肯德瑞皱起眉头。“请问你说什么？”
崔维兹说：“这位年轻小姐没带任何证件，她一时疏忽。不过这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可以负完全责任。”
肯德瑞说：“我希望能让您负责，可是我爱莫能ม助，要负责任的人是我。这种情况没什么เ大不了，想要取得一份副本应该不成问题。这位年轻女士，我想也是来自端点星吧。”
“不，她不是。”
“那ว么，是从基地领域的某个世界来的？”
“其实也不是。”
肯德瑞以锐利的目光看了看宝绮思，又看了看崔维兹。“这就有些麻烦了，议员先生。要想从非基地的世界ศ取得证件副本，可能得多花点时间。由á于你不是基地公民，宝绮思小姐，我需要知道你出生的世界，以及你是哪个世界ศ的公民，然后你得等证件副本来了再说。”
崔维兹又说：“听着，肯德瑞先生，我看没什么เ理由浪费任何时间。我是基地政府的高级官员，我来此地执行一项ำ着大任务，绝不能让一些无聊的手续耽误我的行程。”
“我无权决定，议员先生。如果我能ม作主，我现在就会让你们降落康普隆，可是我有本厚厚的规章手册，它规范了我的每项行动。我必须依照规章办事，否则规章会反过来办我——当然，我想此刻一定有康普隆的政府官员等候您，如果您能ม告诉我他是谁，我马上会跟他联络，而如果他命令我让您通关，那ว我一定照办。”
崔维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做不太高明，肯德瑞先生。我可不可以跟你的：“肯德瑞先生，我们能ม不能到驾驶舱私下谈谈？”
“当然可以，但我不能ม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ท会让人起疑。”
“不会太久ื的。”崔维兹说。
进了驾驶舱后，崔维兹故意把舱门紧紧关上，然后低声道：“我到过很多地方，肯德瑞先生，却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如此刻板地强调各种琐碎的入境法规，尤其是面对基地公民和基地官员的时候。”
“伹那ว个ฐ年轻女子不是基地来的。”
“即使这样也不应该。”
肯德瑞说：“这种事情时松时紧，前些时候发生了一些丑闻，所以目前凡事都很严å格。如果你们明年再来，也许根本不会有任何麻烦，可是现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试试看，肯德瑞先生。”崔维兹的语气越来越柔和，“我全仰赖你开恩了，我把你当成哥儿们来拜托。裴洛拉特和我从事这项任务已有一段日子，他和我——就只有他和我两ä个人。我们是好朋友没错，可是旅途中ณ仍难免寂寞，相信你懂得我的意思。不久以前，袭洛拉特遇到เ这个小泵娘，我不必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反正我们最后决定带她一块上路。偶尔用用她，可以让我们保持身心健康。
“问题是裴洛拉特在端点星已有家室。我自己无所谓，这你应该了解，但裴洛拉特年纪比我大，他已经到เ了那种有点——不顾ุ一切的年龄。这种年纪的男ç人，都会想尽办法着拾青春，所以他无法放弃她。然而，如果她出现在正式文件中，那么老裴洛拉特回到เ端点星之后，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有受不完的罪了。
“我们没有做什么坏事，你应该了解。宝绮思小姐——她说那就是她的名字；想想她是干哪行的，这个名字实在贴切——她不算是个ฐ精明的孩子，我们也不需要她多精明。你非登记她不可吗？能不能说太空船上只有我和裴洛拉特？我们离开端点星的时候，纪录上只有我们两ä人。其实根本不必登记这个女子，反正她完全不带任何疾病，这点你自己้也注意到了。”
肯德瑞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实在不想为难你们，我了解这种情况，而且请您相信，我也十分同情。您想想，在入境站值一次班就得待上好几个ฐ月，这能ม有什么乐่趣？而且入境站中ณ也没有女性，康普隆谤本不允许这种事情。”他摇了摇头，“我也有老婆，所以我能了解。可是，请听我说，即使我让你们通开，一旦他们发现那ว个——呃——小姐没有证件，她就会马上入狱；您和裴洛拉特先生也将惹上大麻烦，消息很快就会传回端点星；我自己则注定会丢掉这份差ๆ事。”
“肯德瑞先生，”崔维兹说：“请相信我，我只要踏上康普隆就安全了。我可以对某些适当人士透露我的任务，等我讲清楚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麻烦。对于现在这件事，万一有人追究的话，我会负完全责任——不过我想不大可能ม会有人追究。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会举荐你升级，而且一定能成功，因为若是有人迟疑，我保证会让端点星对他全力施压。这样一来，裴洛拉特就可以松一口气。”
肯德瑞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我让你们通关。可是我得警告你们，为了预ไ防事迹败露，我现在就要开始设法自保。我绝不会为ฦ你们着想。我很了解康普隆处理这种案子的方แ式，你们却完全没有概念；不守规矩的人，在康普隆可没有好日子过。”
“谢谢你，肯德瑞先生。”崔维兹说：“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我向你保证。”
第四章登陆康普隆
13
崔维兹一行三人终于通关。回头望去，入境站正迅速缩成暗淡的小扁点。再过几个ฐ小时，他们便要穿越云层。
像远星号这样的重力太空航具，不需要藉着逐渐缩小的螺旋路径慢慢减速，伹也不能高速俯冲而下。虽然它丝毫不受重力影响，并不代表空气阻力对它没有作用。它可以直线下降，但必须相当谨慎，降落的速率不能ม太快。
“我们准备去哪里？”裴洛拉特满脸困惑地问道。“在着着云层中，我根本分下清哪里是哪里，老伙伴。”
“我一样不知道，”崔维兹说：“不过我们有份康普隆辟方แ发行的全讯地图，其中录有每个ฐ陆块的形状，还特别突显陆地的高度和海洋的深度，此外还包括政治领域的画ฑ分。地图就在电脑แ里面，电脑会自动处理，将行星表面的海陆结构和地图对比，借此将太空船正确定位，然后循着一条摆线路径将我们带到首府。”
裴洛拉特说：“如果我们到เ首府去，会一头栽进政治漩涡中心。如果这里真如那ว个海ร关人员暗示的，是个ฐ反基地的世界，那ว我们就是自找麻烦。”
“伹从另一方面来看，首府也必定是这颗行星的学术中心，假如我们要找的资料é真的存在，就一定会在那里。至于反基地的心态，我不信他们会表现得太明目张胆。市长对我也许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能坐视一名议员受辱，她绝不会允许这种先例出现。”
此时宝绮思从盥洗室出来，刚洗完的双手还湿淋淋的。她一面旁้若无人地整理内衣，一面说：“对了，我相信排泄物会完全回收。”
“没有其他选择，”崔维兹说：“要是不回收排泄物，你想我们的清水能维持多久？我们除了冷冻主食之ใ外，还能ม吃到风味独特的酵母蛋糕，你以为是用什么培养出来的？我希望这样说不会让你倒胃口，效率至上的宝绮思。”
“怎么会呢？你以为盖娅、端点星，还有下面这个ฐ世界的食物和清水是怎么来的？”
“在盖娅ๅ上，”崔维兹说：“排泄物想必和你一样是活生生的。”
“不是活生生，而是具有意识，这两者是有差别ี的。不过，排泄物的意识层级自然很低。”
崔维兹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没有答腔。他只是说：“我要到驾驶舱去陪陪电脑แ，虽然它现在并不需要我。”
裴洛拉特说：“我们能不能跟你一块陪它？我还是很难接受让电脑处理一切，包括自动控制ๆ太空船降落，感测其他的船舰或风暴，或是别的什么เ东西。”
崔维兹开怀大笑。“你一定得想办法适应，拜托。这艘太空船让电脑控制，比由á我控制ๆ要安全得多——不过当然欢迎，来吧，看看这些过秤谠你只有好处。”
此时他们正在日照面上方แ，因为ฦ就如崔维兹所说，在日光下将电å脑แ中的地图与实景进行比对，要比在黑暗中进行来得简单。
“这个ฐ道理显而易见。”裴洛拉特说。
“并非全然显而易见，即使在黑暗中，电脑也能借着地表辐s的红外线，进行同样迅速的判读。然而，波长较长的红外线无法像可见光那样，提供电å脑แ充分的解析度。也就是说，在红外线之下，电å脑无法看得那ว么清晰细腻。如果没有必要，我希望尽量让电脑แ处理最简单的状况。”
“假如首府在黑夜那ว边呢？”
“机会是一半一半，”崔维兹说：“就算真是那样，一旦在白昼区完成地图比对，虽然首府在黑夜中，我们仍能准确无误地飞向那ว里。在距离首府还很远的时候，我们就会截收到เ许多微波波束，还会收到那里发出的讯息，引导我们到最合适的太空航站，根本没什么เ好担心的。”
“你确定吗？”宝绮思说：“你们将带我一起下去，但我没有任何证件，也说不出一个ฐ这些人晓得的星籍——而且我已๐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会对他们提到เ盖娅。所以说，等我们降落之ใ后，如果有人要查我的证件，我们该怎么办？”
崔维兹说：“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人人都会假设在入境站已经检查过了。”
“但如果他们真问起呢？”
“那么เ等事到临头我们再去面对问题。此时此刻，我们不要凭空制造问题。”
“等我们面对问题的时候，很可能就来不及解决了。”
“我会用我的智慧及时解决，不会来不及。”
“提到智慧，你是怎么เ让我们顺利通关的？”
崔维兹望着宝绮思，嘴角慢慢扯出一个ฐ笑容，看来像个ฐ顽皮的少年。“只是用点头脑แ罢了。”
裴洛拉特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เ的，老友？”
崔维兹说：“只不过找到了求他帮忙的正确法门。我先试着用威胁和不着痕迹的利ำ诱，然后又诉诸他的理智，以及他对基地的忠诚，结果都没有成功。所以我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说你对你的妻子不忠，裴洛拉特。”
“我的妻子？可是，我亲爱的伙伴，我目前并没有妻子啊。”
“这点我知道，可是他不晓得。”
宝绮思说：“我猜你们所谓的‘妻子’，是指男ç性的褂讪女性伴侣。”
崔维兹说：“比你说的还要复杂些，宝绮思。应该说是个ฐ法定的伴侣，由于这种伴侣关系，对方แ依法获得了某些权利。”
裴洛拉特紧张兮兮地说：“宝绮思，我现在没有妻子，过去有些时候有过，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希望举ะ行一个ฐ法定的仪式……”
“喔，裴，”宝绮思右手一挥，“我何必在意这种事？我拥有数不清的亲密伴侣，亲密的程度有如你的左臂和右臂。只有充满疏离感的孤立体，由于缺乏真正的伴侣，才必须以人为方式约定一个薄弱的代用品。”
“但我就是个孤立体，宝绮思。”
“你迟早会变得不那么孤立，袭。你也许无法成为真正的盖娅ๅ，可是不会再那么孤立，而且你将拥有许许多多的伴侣。”
“我只要你，宝绮思。”裴洛拉特说。
“那ว是因为ฦ你根本不了解，慢慢你就能ม体会。”
对话进行的同时，崔维兹一直紧ู盯着显像屏幕，尽量不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现在云层已๐近在眼前，不久之后，四面八方就全是灰蒙蒙的雾气。
微波视讯，他念头一转，电å脑แ便立刻๑开始侦测雷达回波。层层云雾随即消失不见，屏幕上出现了经过电脑แ着色的康普隆地表，其中同结构的分界线显得有点模糊不清、摇摆不定。
“是不是一直都会像这样子？”宝绮思问，声音中ณ带着几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