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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云撑着竹筏，大约花去大约四十来分钟时间靠在水洋镇埠头。水洋镇就在水滨。一个比固湖稍微大一点的镇子，人口倒是密集。因为水洋是靠水又紧依着山的镇子，南北两边靠山靠水都腾不出地来造房子。东西两边其实也有一些小山堵着，看起来是个可怜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当初水洋人为什么เ要选择这个ฐ地方落脚，稍微东去，便是一片开阔地。那里是水稻田。水洋镇很多鸭棚就是建在那边。西去便是出镇的公路，一直通往他们的县城，通往地区的城里。
柴云这是第五次单独来水洋，他们隔三天来一趟。隔三天，三百来斤鸭蛋，装在竹筏也是轻飘飘好撑。
头几次都是碎玉带着柴云来。柴云说自己嘴笨，怕与人交道不好。碎玉随着来了，选了一家好卖主，日后又经过几次交往，算是考察周到了，柴云因为熟门熟路又熟人了，也不怕独自一个人来。
这卖主是一家专门贩蛋去城里的个体户。男主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碎玉没见过，柴云也没见过。男主ว人一般是将前天的收购的蛋一早开了自己的小卡车去城里，晚上回家。
女主人叫林风。单名。林姓是水洋镇的大姓。这里渔民居多，少量的手工业改变过来的居民。镇子外围，便是清一色的农民。渔民和居民一样，都属于吃国家粮，只是渔民人家的子女不能ม安排工作。然而渔民不管是水准还是社ุ会地位，都比农民来得高。论地位，居民便是头一等。差别似乎还在人的长相上，尤其是女人。居民和渔民家的女人，一般不用顶着太阳下田或者上山干活，她们也轻易不去海涂ิ捞小海，所以尽管同样整天迎着海风，她们皮肤就是比农民家的女人白皙。
林风是渔民家的女人。娘家是渔民，婆家还是渔民。当然，渔民家的姑娘轻易不嫁农民，农民家的姑娘也轻易找不到渔民的婆家。偶尔有居民和渔民通婚，乍看就像是很正常的事。
林风皮肤也白皙。
林风的男人虽说是渔民家的儿子，但从来没上船出洋过。他去了部队，在部队是开车，回来正赶上这里的蛋品交易兴旺起来。起初林风的男人是买了车替人家跑运输，后来看到生意好，也略懂ฦ了门道，自己้干脆不单为人跑，也做起生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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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的收购点紧靠着埠头。水洋镇沿拓水湾一长溜全是埠头。拿政府里的人来说，蛋业如今是水洋镇农副业中的一个支柱产业，所以专门僻出街市的一片，作为ฦ蛋品的交易场所。像林风那ว样靠着埠头摆下收购点的，在水洋镇还是不多。大概五六家吧。
有人家也是划ฐ着船，或者撑着竹筏来买蛋，但他们多半是水洋附近的村子，也生活在水边，有现成的船只或者竹筏。像柴云这样，从对岸过来，好像就他一家。
柴云将竹筏撑拢，自己跳上，牵着一根带水的缆绳，将竹筏横着，稳当地靠着埠头。之后把缆绳系到埠头的水泥柱。
“喂，赶鸭子村的，今天怎么เ那么เ晚才到啊？”林风坐在她的小屋里对着柴云喊。
林风的小屋正对着埠头。林风这会好像闲着没事。而小屋一边是堆了不少的鸭蛋，大概全是今早收上来的。
“还是老样子，没迟啊。”柴云在埠头洗完水，直腰回答林风。
柴云重新跳上竹筏，拿起预备好的光棍。光棍两头有专门的拉钩๗，分叉刚好将蛋筐勾住。
三百来斤ภ鸭蛋，装了十几筐，柴云上下几趟，把鸭蛋全部挑到林风的小屋前。这时林风从小屋里出来，推过一旁้的小磅秤，来给柴云的蛋过磅。这是习惯了的事。
林风记了帐，记帐使用了复写纸。林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下一张递给柴云。这是以后结算蛋钱的凭据。起初每次买蛋林风都给现钱，后来林风说每次结太麻烦，干脆一个月结一次。假如你碎玉遇到缺钱，随时可以来拿。林风爽气，碎玉也不能太不爽快。
事实上，后来碎玉买饲料é的钱不够，还向林风预支过一次。这样一来，大家相互更信任了。
“进屋去洗洗吧。”林风像往常一样，也对柴云客气。
“不了。还得早ຉ点回去。家里事多着哪。”柴云接过纸条，小心折起来，再小心放入口袋。
柴云开始动手拿林风小屋边上的空蛋筐。蛋筐大小尺寸一样，竹子编成的。每次不倒腾蛋，就满筐来，空筐带回。
柴云把空蛋筐放到เ自己的竹筏，最后一次来搬，听林风说了。
“下躺能不能早点？如果你有时间早点来，我也省得找小工。你想不想赚小工铜钱？每天帮我把蛋搬到屋子里，堆好，我给你三十块。蛋多了，再加钱。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都是自熟ງ人了。”
林风大概是怕太阳晒，把柴云的蛋过完磅，又回到เ了小屋。柴云听林风这么一说，回头过来。
“你说搬蛋，做小工？”
“对呀。”
“三十块……”柴云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林风说。他迟疑了。他迟疑ທ中ณ其实也在算计。三十块一次，一个月自己来十趟，加起来倒也有三百块。这个数目其实不算小。几乎ๆ是好几筐蛋的钱。
“怎么样？我是看你人老实，力气大，知道吗？”林风说话虽然带着点老板娘的口气，但声音还是柔的。
“下次我来了再说，好不好？”柴云一时不能决定自己้下回能不能来早ຉ。这事回去得和碎玉商量过。
“下次别忘了早点来。”林风说着，进了后屋。
柴云解了缆绳，又撑起竹筏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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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会不会散架，柴云一点担心也没有。竹筏是有点软瘫，但不至于散架。柴云撑着竹筏往回赶，一面还拿脚试试它到底有多软瘫。
有点，还好。过了浅滩，柴云开始拿起橹来摇。深水里，篙子插不到底，要让竹筏动起来，只能摇橹。这就和船一样了。但撑篙和摇橹的时候，竹筏动起来程度不一样。撑篙相对平稳，力度只是向下，摇橹需要左右摆动，竹筏也随着晃动起来。
摇着橹，柴云想着这竹筏确实也该修修了。
柴云除了想修竹筏，还想刚才林风的话。三百按理不是小数了，但柴云又想到了，假如自己每天去水洋给林风搬蛋，那ว么一个月便是将近一千了。村子里也有人出去做小工，一般是泥水小工，他们干一整天也差不多就这个数的工钱。一想到这个数字，柴云心头更热了。
回去应该和碎玉说说。当然，若是每天要往返，这竹筏不行。竹筏最好要打一条新的。
心头一热，精神劲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