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她的朋友。”我和颜悦色。
“等一下，小伙子。”我刚想挽留他，红焰已经抢在我前面叫住了他。
我真的想知道休恩是如何做买卖的：他每次都能ม以远低于军购统一价的优惠向我们提供物资，而质量却总是比军需处那帮喜欢卡人脖子的家伙“赏赐”的破烂货好的多。有一次当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他的时候，他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整整三天，他没有离开房间半步。
“杀了这些狗娘养的温斯ั顿畜生！”
已经太迟了。
这正是我要选择的突破口。
就要开始了，那是他们集结的前奏，是传说中ณ无敌的破阵铁骑展开最后冲锋的预兆。
弗莱德对他的评价是：“教科书般的指挥官”。
和沉默无声的重装骑兵不同，我们面前的敌人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叙述着北地民族的骠悍：他们狂野地呼喝着，让自己้的粗犷的声音随着晨风飘荡在森图里亚广阔的平原上。随着他们的身躯共同在马背上驰骋着的，是那ว一份难以言明的战士的荣耀和勇气。他们的武器稳稳地指向对手的头颅，即便在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密集的枪矛之ใ林。
正如我们年轻的将领所料想的：兵员不足的温斯顿军再次施ๅ展起高的穿插偷袭战术，一次次在各个城池中ณ引危机，在我们分兵救援时忽然消เ失，又忽然出现在原本绝对不可能ม出现的另一个城市的城墙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城池。
陛下亲手将勋章挂到弗莱德的胸口——这是他应得的荣誉。他礼貌而节制地回应了陛下的厚爱，并宣誓对德兰麦亚的每一寸土地效忠。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圆满地结束了的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忽然提出：“陛下，如今温斯ั顿ู大军压境，我军新า败，正需要一位有勇有谋、智勇双全的将领带领全军上下抵御外侵略๓。古德里安将军先后两ä次与彼军交战，战果显赫，臣以为是最佳人选。”
“陛下，根据我得到เ的消息，古德里安伯爵阁下在战场上的表现十分奇特。他受命在第一时间想敌人起冲锋，可是他抗拒了这一命令，没有尽到一个军人的义แ务，将我军的本阵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骑兵之前，才使我军遭受了这样可耻的失败。在这样的情况下，您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肯定他的功绩，将他难以弥补的巨大过失一笔抹去，这怎么能平复前线将士的心情呢？”梅内瓦尔先生无礼地直视陛下的双目，似乎是在向自己的主人施压。
“该我们上了。”静默的弗莱德终于说话了，他苦笑着说，“溃败得真是彻底啊，我还希望他们能有余力再帮我们一把呢。”
擒获皇太子，以胜利ำ者的姿态结束这场战争，我相信这狂热的信念涌动在大多数德兰麦亚军官的心中。这的确是个绝好的机会，前所未有的伟大功绩几乎就摆放在早餐的点心盘子里，等待着他们任意取用。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对温斯顿一战获胜的英雄，年轻的伯爵阁下啊。”文森特阴阳怪气地看着弗莱德，和他的几个幕僚挤眉弄眼。
“她瞎了。”真是短小精干的回答。
“杀了她！”在我们身边，一个中ณ年妇女惊惧地捂住身边孩子的嘴，带头高喊起来，边喊边把一个ฐ鸡蛋砸向那年轻的女精灵。
我理解，这是一种复杂的心理矛盾，就像我现在一样。我喜欢我的酒馆事业，讨厌成为一个士兵去战斗，但我暂时还没有选择。
“你想通了就好，当盗贼有什么好的，既危险又艰苦，连个ฐ安身之处都不好找，每到一个港口都要担心城防军，还是做些正当的事情比较好。”我表示支持。
“杰夫，你穿错衣服了。”他虚弱地微笑，摇着头看着我。
我扛起侍卫们找来的简易担架，和他们一起将弗莱德抬走。我并不为在局势最紧ู张的时候没有和我的战友们在一起战斗而惭愧，现在必须ี有人在弗莱德旁้边。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刚ธ才我在向我的战友们——甚至是我的长官——号施令，那命令现在在我的心口压上了极其沉重的份量，一旦有失，葬送弗莱德英勇的战果、葬送两千战士的生命甚至葬送全城百姓的就会是我。这个ฐ担子只有在压上肩膀才知道有多重，不够坚强的人很容易就会被自己้压垮。我现在才知道这几天来弗莱德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压力。
“这……”里贝拉公爵一时语塞。
城下正在燃烧的，是我在搜购时偶然现的四十桶普通菜油。当我把钱交给那个ฐ老实懦弱的商人时，或许他怎么也想不到เ，自己的货物如今正如此妖异地闪烁，成为埋葬生命修罗地狱。
我们找到了足够多能够骑牲口战斗的士兵临时组成了我们的骑兵队，为了尽可能保证战斗力，警备巡逻队的队员没有他们自己้的坐骑分开，卡尔森得到了那ว匹跛马，而弗莱德占用了前任城主留下的马匹。原本弗莱德想把自己的马换给卡尔森，可他一眼就相中了那ว匹跛马。我们为ฦ红焰保留了最壮实最高大的一头母骡子，据我们观察，这匹骡子的父亲或是母亲有可能ม是匹血统优秀的良种马，它甚至比大多数马跑的还快，我知道红焰是不会拒绝的。
“废话，不从正面防御，难道还要从后面防御不成？”有人带着失去了耐心，大声责问。
温斯顿人冲开了第三道障碍，第一道防线近在咫尺。
“停止射击。码头第一道防线准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雷利，“雷利，我把城墙交给你，所有剩余所有的弩箭也全部交给你，我想你知道怎样让它们挥最大效力。”
“谁在船上？”
“一千二百五，下一个！”我厌倦了，不想再给他反驳的机会。反正主动权在我手里。
“我们打不过他们。”有人乱ກ哄哄地起哄。
“拦住他，弗莱德。”我建议。这个败类的卑鄙行径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良心的人愤恨不已。
衣服被撕扯的声音。
“你是谁？你们是什么เ人？”逼入狭窄的区域，无法完全挥自己本领的开普兰愤怒地要疯了，双手巨斧毫无章法地胡乱砍杀着。这个时候和他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明智的，弗莱德灵巧ู地躲闪着，在层层屏障间与开普兰保持着距离。
“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仅仅是第三次上阵杀敌，可我已经适应了这种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生活，这也许就是身为乱ກ世中一个士兵应得的命运吧。
“黄金玫瑰号是什么เ？”弗莱德问。
“接我这一招！”重新加入战团的弗莱德转守为攻，双手持棍大力劈下。红焰忙把双手棍交叉迎上。“咔！”三棍交叉处出一声巨响，两ä个人身形同时一晃，向后退了半步。
两只肌肉饱满的右臂纠缠在了一起，从型号看，达克拉的手明显比精灵大出一号。可红焰正是用这条看起来并不十分粗壮的手臂击败了众多的水手。
“弟兄们，给我把这个破房子拆了，我还就不信，老子要调一船东西就这么麻烦。”
达克拉、罗迪克、罗尔和雷利他们不知什么เ时候已经堵在了他们背后。
“果然，兄弟们，我是个受诅咒的人。”普瓦洛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脸对我们说，“或许，当初就让我死掉会比较好一些。”
一个ฐ身型肥壮，穿着染满油腥的黑色长袍，拖着一条灰白长胡子的老头听见了我的喊叫，回头头来看见了我。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我从没想过有人会因为我骂了他一路而谢我，那该会是个ฐ多么寂寞的人呢？
那小队长没料到เ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手下支离破碎地倒在地上，见弗莱德拎着刀冷着脸走上去，心里一寒，将手里的长剑横在普瓦洛脖子上，大声喊：
埃奇威尔接着说：“帮我……把头盔带上。”
“因为我们并不重要，他们想要的是提特洛城，从一开始就是。”
他抢占内道。
“混蛋，这些温斯顿ู人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一个失去了马匹的骑兵躲在岩石后面叫骂着，看他的服色，应该是个相当级别的军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话，面前的敌人就像是从地地下冒出来的恶魔，用他们手中ณ的武器吞噬着我们的生命。
“打他……”
“我醒来之ใ后，现汤米趴在我身上，用身体护着我。他全身是血，头被棍子打破了，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已经不成人样了。他看我醒过来，居然还笑着问我：你没事吧？”
弗莱德转过身走向我，露出了我所见过的他的第一个笑脸，那ว笑容在他俊美的脸上闪耀，仿佛春日的明媚阳光，几乎能够融化冰雪。
“里达德斯！”埃奇威尔仍然试图阻止。
“就它了！干杯，合伙人。”
“这是战争，会死人的！”红焰忽然掀开了左眼上的眼罩，把左眼上那道让他失明的伤痕露在了外面。他焦急的表情牵动了脸上的伤疤，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丑陋。
“这是战争！”红焰握住凯尔茜的双臂，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她的脸。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似乎ๆ是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强迫凯尔茜做她不应该做的事。的确，我是在帮助我的朋友，可即便是弗莱德也没有权利让凯尔茜卷入战争。
凯尔茜一开始被红焰可怕的面孔吓坏了，她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然后表情变得慈爱、怜惜。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摩着精灵左眼上的伤痕。她抚摩得很仔细，很温柔，仿佛希望将这道伤口抚平，重新点亮这一只翡翠般明亮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温和的像轻柔的海风。
“大约一个ฐ月以前。”红焰觉得有些尴尬，送开了他的手，“卡尔森死了，是他救了我。”
“为什么不早ຉ点告诉我？”
“我……”
“怕我担心？还是觉得自己难看？”
“……”
“红焰，你为ฦ什么战斗ç？为ฦ什么参加这场和你没有关系的战争？这是人类的战争，你是个精灵。”
红焰局促地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爱人的问题：“我……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和弗莱德一起，和你一起，后来……后来我觉得我对这场战争有责任，我已经参加了，我无法退出，只有结束他。这不是某个人的战争，这好象……好象是一个ฐ旋涡，让人只能ม往里进，不能退出来。”
“你说的对，红焰，这是战争，我们退不出来。从它一开始我就在那ว里。我是个人类，是个德兰麦亚人。即便来到เ海上，我仍然时常想起战争。我比你更有理由á战斗。现在，我可以为它做些什么，可以帮助我的朋友们，可以让更多的孩子们不再成为孤儿，我必须回去。你对小菲利说，每个ฐ人都有自己的正义。去战斗，去结束这场战争，让更少的人受伤害，这是我的正义。”
说着，凯尔茜忽然激动地抱住红焰，完全不顾ุ近在咫尺的我们三个ฐ人。她轻声说：“而且，你在那里，我怎么能离开？”
我轻轻扯了扯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地普瓦洛和埃里奥特，悄悄离开了这个地方แ。我知道，我的使命完成了，可我的心底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宁静的生活，把凯尔茜拉入了残酷的战争中。战争把它的每一个ฐ受害者都变成了它的帮凶，牵扯着更多的生命跌入这个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死亡深渊，昨天是我们，今天是凯尔茜，明天又会是谁呢？如果我们的朋友真的在战争中丧命，这又应该怪谁呢？温斯顿人？弗莱德？我？红焰？又或者是凯尔茜自己？
这是个ฐ无法回答的问题。
所以，在那之前，还是把这一片平静的蓝ณ天交给这对异族情侣独自享用吧，那是我们亏欠他们的自由和幸福。如果他们注定无法永远这样拥抱在一起，倾听海浪ฐ拍打船舷出的清脆ะ声响；如果他们注定无法永远这样并肩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细小的岛屿；如果他们注定无法永远这样深情地凝望，将彼此的思念和忧虑化解在这无声的话语中ณ；那ว么，至少让他们现在拥有这一切，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这是这场战争亏欠每个ฐ人的自由和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