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住吗?”玛西问。
“把她带到我家,这事我实在干不出来。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几号房间?”
“你瞧,大夫,我们俩彼此都喜欢上了。我们之间有一种感情关系在形成了。过去的石头人身上如今热血在流动了。”
我这样任意“损毁”她的私产,玛西看着却只是笑笑,不以为ฦ意。
可是,且慢,奥利弗。你说过走火入魔已成过去,说得对呀。还是走吧。开司米一案已经了结,还管它开司米呢!
“嗨,你听我说,”他说“只要我走得开,我们一起跑步,这没问题。可我不能豁出命来替你帮腔,去自己找罪受呀。也真是的,打球为ฦ什么非要天不亮来打呢?”
“这不是你的由衷之言,”伦敦医生终于说道。他说我言不由衷,口气那样肯定,倒逼得我不能不再好好思考思考了。
我们被迎到了靠壁炉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我先要了点喝的。
“你不想知道我这是什么缘故吗?”我完全是一副逼着他回答的口气。
我瞟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表。已经快清晨一点了。
“首先有一点是明白无疑的,那就是她一定跟什么男人有同居关系。她不告诉我电话号码也不告诉我住址,再没有别的理由á可以解释。她说不定至今还是个有夫之妇的身份呢。”
“你这是喝的什么?”我指指她杯子里橘黄色的饮料,问道。
“你爱叫我什么名儿就随你叫吧,亲爱的潘乔。我们是不是就比起来了?”
“嗨——你大概得过什么赛跑的冠军吧?”我问。
“1้814年,阿莫斯ั和几个也是哈佛出身的老朋友结成一伙,把工业革命带到了马萨诸塞州的福耳河城。他们兴建了第一批大纺织厂。连厂里的工人也全部蒙他们‘照ั看’了起来。这就是所谓‘家长式管理’。他们打着维护道德的晃子,把边远农家招来的女工都集中在宿舍里住。吃的住的,公司当然都要扣钱,微薄的工资有一半就这样给扣了去。
话说完了。我身上直冒汗。
“真的?”我问。
“老规矩,亲爱的,”他答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格温你是见过的。还有这一位是奥利弗,乔的朋友。”
“抱歉抱歉,斯蒂夫,”我嘴上应着,心里只吧望他快快把车一蹬,去赶他的路。
“别开玩笑了,”简说。
菲尔让我看了一些“保密”的照片。当初詹尼下过最严格的命令,这些照片是绝对不许让我看的。
1纽约的黑人聚居区。
我们第一次出去访友,这造访的朋友自非斯ั蒂夫-辛普森莫属。格温是吧不得自己来烧几个菜,不过我实在担心又要闹消化不良,因此就提出到格村1的加马蒂餐馆一叙。好吧,就这么เ办——我们八点钟็见,请你们俩一起光临。
1้即格林尼治村,纽约曼哈顿西南部的一个地区,为ฦ作家、艺术家的聚居地。
不过,玛西在社ุ交场合一露面,就有这么个小小的问题。人家见了她自会连话都不说了。这可是一些年轻少女做梦也想像不到เ的。要问其中的道理,当然首先不能ม不看到她的容貌(事实上问题的关键也正就在这里)。比方拿斯蒂夫来说吧——斯蒂夫是个ฐ正经人,而且又有个好太太。可是连他在远远以外端详玛西的相貌,都是那么一副很难说是无动于衷的神气。虽说不是瞪大了眼睛直瞅,可也是双目紧盯,看得都忘了神。由此看来,玛西刚一登场,就已经把人家的太大比下去了。她的衣着尽管一贯相当朴素,可是人家小姐太太看在眼里,却像发现了新操的时装。心里,那ว自然是有些酸溜溜的。
我们踩着加马蒂餐馆的木屑地面往店堂里走。先到的斯蒂芬早已站了起来(是表示ิ有礼貌呢,还是想要看得清楚些?)。格温表面上是满脸笑容,心里肯定在转念头:我那位女朋友风度好、派头足,这是没说的,只希望她肚子里没多少货色,不过是只五支光的灯泡罢了。
介绍她的名姓,这又是一道难关。只要一提“宾宁代尔”即便是个ฐ交际场上的老手也难免要心里一动。跟名流相见寒暄一般总有些套话可说,总有个ฐ固定的程式可循(“看过你谈拳击的那篇文章了,你写得真好,梅勒先生1้”;“国家安全有什么问题没有,基辛格教授?”如此等等)。总有个话头可以作为ฦ依据,胡乱ກ诌上一两句。可是对玛西你怎么说呢?难道就说“看过你们公司最近的橱窗了,布置得太漂亮了”?
1大概ฐ是指美国著名作家诺曼,梅勒。
玛西当然还是有办法的。她的办法就是永远采取主动,自己้找话说。不过结果却往往成了她一个人在那儿唱独脚戏。这么一来,人家想要了解她也就不那么容易了。人家常常觉得她欠热情,原因也就在这里。
再说那ว天,我们先是说上两句玩,诸如加马蒂餐馆怎么เ这样难找啦。(“你们也找了半天啊?”)约翰-列ต农1来纽约,总要上这儿来吃饭啦。反正就是这一类席面上常见的应酬话吧。
1约翰-列农(1้940-19๗80):“披头士乐队”的重要成员。
接下去玛西便干脆抢过话头说了起来。她是急于要向我的朋友表示友好的意思。她很有水平地问了斯蒂夫几个ฐ神经病学方面的问题。由á此可见,她在这方面掌握的学识是决非一般门外汉可比的。
她听说格温在道尔顿中学教历史,便又谈起纽约市私立学校的情况来,讲得头头是道。当初ม她在布里尔利念书的时候,那学校管得好死板呵,样样都是划一不二,规矩多极了。她热情赞扬眼下教学上的一些新点子。特别ี是数学课,学生都还是些娃娃呢,学校里就已经在教他们使用计算机了。
这方面的情况格温也听到过一点。她教历史就够忙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留意其他学科的发展情况呢。不过她注意到玛西对纽约当前学校里的动向了解得很透。玛西的回答是,她在飞机上杂志倒是看了真不少。
我却听得心都揪紧ู了。我真为玛西感到เ难过。谁看得出来阿,在她白天鹅一般的外表下,她怀着的其实却是一种丑小鸭的心理。他们不会想到,她骨子里实在是因为ฦ心虚,所以才特意这样装强逞能的,为的就是心里可以踏实些。我是明白的。可是只怪我缺少这方面的能耐,掌握不了席间的谈话。
不过我还是尽力而为。我设法把话头转到เ体育运动方แ面来。斯蒂夫顿时来了劲,格温也松了口气。不一会儿我们就已经东拉西扯的,在那ว儿大侃当前体育界ศ的各种热点问题了——斯坦利ำ杯1啦,台维斯杯2๐啦,菲尔-埃斯波西托3啦,德里克-桑德森啦,比尔-拉塞尔4啦,扬基队5会不会转而去投效新泽西啦——我心里乐开了花,只看到沉闷的局面已๐经打破,别的就什么也不去注意了。好了,这一下大家就都无拘无束了。连运动员私底下的切口都用出来了。
1加、美之间的高水平冰球大赛。
2国际性的网球大赛。
3๑加拿大籍的美国著名冰球运动员。
4著名的篮球运动员。
5纽约的一个棒球队。
直到侍者来请点菜,我才发觉我们这歌原来只是一支三人唱。到เ这时我才听到格温-辛普森开口说了一句:“我要一客香炒小牛肉。”
“你那位玛西有什么毛病?”
这话是几天以后斯ั蒂夫跟我跑完了步对我说的。(玛西这个星期到东部几个城市巡ำ视去了。)话头本是我挑起的,我随口跟斯蒂夫提了一句,想问问他和格温俩对玛西的印象如何。谁知他说了一遍不算,等我们出了中ณ央公园,穿过了五号大道,他嘴里冒出来的竟然还是那句话:“她有什么เ毛病?”
“你这话什么เ意思——问‘她有什么毛病’?她没有什么毛病呀,你这是怎么啦?”
斯蒂芬对我瞅瞅,摇了摇头,意思是我没懂他的意思。
“问题就在这儿,”他说。“她好得简直没有说的——这就说明她准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