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知道，这是很大的一笔钱。但是他还是想不起无双上哪儿去了。他所能ม想起来的只是那一年清明后，关内起了兵乱，那时王仙客作为无双的女婿押运她家的财产出城，无双一家跟在后面，出了坊就不见回来，想必是遇上了强盗或是叛军。王仙客也记得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想起这事并不能帮助他想起无双在哪里。
孙老板忽然想，我应该去告诉他这个无双是假的，因为他人不坏。他的钱是真无双的财产，不能让假无双拿了胡花。这不是给人家使坏，而是一件冠冕堂皇的事情。但是真无双是谁，她去了哪等等，他还是想不起来。
王仙客一到宣阳坊，就去找郑主事把他的宅子买下来，然后就来找王安上户籍。据他说，他的确有个表妹叫无双，住在长安城里，但是不住宣阳坊。该无双的确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她不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无双家很有钱，几年前他在无双家作客，正碰上兵乱，岳丈叫他押着细软出城，自己้和全家老小走在后面，一出城就碰上了乱ກ兵，就此与无双失散。岳丈一家的财产都在他手里，只不过找不到无双就不能用这笔钱。王仙客现在找到了无双，就很有钱啦。至于他找不到无双时神经错乱，误以为无双过去住在宣阳坊，以至骚扰了街坊，他现在也觉得很惭愧。好在本坊人厚道，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他就是看中ณ了这一点才来此定居云云。
因为这是虚构的故事，马小军怎么从北京城到了这里，又怎么成了人家的爹，就无须解释。他从被子里面钻出来，露出了赤裸的身体。这个身体上有一层黑泥。老乡们说，睡觉光屁股，既暖和又省衣服——他就这样跳下地去穿裤ไ子。穿上了缅裆裤，束上宽布带子，穿上没有扣子的黑布小棉袄，他就算装束整齐了。与此同时，喇叭还在哇哇地叫唤，出各种号召。可以看得出来，马小军根本就没睡够，满脸都是没有消เ除的疲惫。他走到了门口，对准那个喋喋不休的喇叭，高叫了一声：我操你妈！当然，在电线另一端的人没有听见，如果听见就是一场政治事件。马小军会成为反对学大寨的典型，挨一顿批判。他走到院子里。这个ฐ小院子有一半是碎石垒成的猪圈，里面有两只惨不忍睹的黑猪，正闹着要吃。我说它们惨不忍睹，是因为它们很瘦——猪也喜欢吃饱啊。但马小军抄起一把铁锨，就揍它们，还骂道：妈的，人都没得吃，你们闹什么！他老婆在屋里叫道：你拿猪出什么气啊！马小军骂回去，骂了一阵，出够了气，他往一辆小车上装粪。装满了车，推出门去，会合了别的老少爷们，这样一个小车队走上了曲折的山道。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在这个ฐ小山沟里生的事，在七十年代的北方农村是最平常不过了。
三
所有上过小学的人都要上中学，所有上过中学的人都要上大学。所有上过大学的人，都必须住在有营业执照ั的公寓里。据说公寓里特别ี好，别人想住都住不进去。假如你生在我们的时代，对这些想必已๐经耳熟ງ能详，但你也可能生在后世，所以我要说给你知道——假如有样东西人人都说好，那它必定不好，这是一定之ใ理。
四年级的寒假我们不准离校，要受毕业教育。在这项教育里要告诉我们毕业以后会是怎样的前景，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所以必须ี请学长出场作报告。第一场报告请了我们学校最有成就的一位校友，她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才三十五岁就得了图林奖——这是信息科学的最高奖项。我在会议室里看到了她，瘦瘦的，穿一件紫ใ缎子的旗袍，脖子上束一条白色纱巾。人长得一般，胳ฑ臂也很细；但是手臂上肌肉的线条清晰，简直像个ฐ轻量级的拳击手。她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套着一副铐人猿泰山都不过分、亮晶晶、黄灿灿的大手铐。据介绍，这手铐里还裹了贫化铀的芯子，这可是做穿甲弹的材料。万一钥匙丟了，用电焊气焊都打不开，用等离子束才能割开；或者到医院里去，先截肢，把手铐取下来，然后断手再植。铀的比重很大，所以那副手铐ຖ有二十公斤ภ重。难怪她手臂肌肉达——是练出来的。报告是照稿念的，内容都是套话。最激动人心的内容是大家排着队去看那ว副手铐ຖ。那ว上面镀的是24k金，上面镌了四个大字：“国之ใ瑰宝”。这评价也不为过分，只是没有说清楚什么เ是瑰宝：是手铐呢，还是戴手铐的人。我提出这个ฐ问题，马上得到了好几个不同的答案。坐在瑰宝旁้边的一个ฐ男人说：手铐是瑰宝。我身后一位同学说：人是瑰宝。一位在场的领导说：都是瑰宝。而那位手臂强壮的学长本人却说：你是瑰宝——小兔崽子，别在这里装骚鞑子了。她的意思是说：我提这种问题是存心捣蛋。但我不是的。我没有捣蛋的胆量。除此之外她的话还有一重意思：什么都不是瑰宝……
晚上我到公寓里，在办公室里看到我表哥，他正在愁眉苦脸，好像刚ธ拔了牙一样。他瞪着死鱼眼睛看了我好半天，忽然解下钥匙串ธ扔给我说：你去告诉401，让她在一号等我。一般来说，一号是指厕所，但黑铁公寓里没有一间房子是专门的厕所。看我表哥的样子，他好像无心给我详细解释。我拿了钥๓匙到เ了401室门外，对里面说道：我表哥叫你到เ一号等他。那女孩对此看来已经有些精神准备，因为她没在终端台前，而是坐在床上等待着。听了这话，又问了一句道：去一号，是吗？我点了点头。她往四下看了看，说道：你转过身去。然后，在我身后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服声。这时我问道：哪儿是一号？那ว女孩懒洋洋地答道：你不知道，是吗？——我可不是不知道吗。
等到他游够了爬上岸来，管理员已๐经给自己铺好了垫子，戴上了太阳镜，躺在垫子上打起瞌睡来。秃头想去把衣服穿上，但管理员已经把铁链绕到เ自己้脚上，链子因而变短，够不着衣服了。他只好在管理员身边蹲下，看上去像一只很乖的狮子狗。管理员一觉醒来，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秃头蹲在地下，双膝紧ู靠在肩膀上，双手抱着膝盖，阴囊下垂，阴毛披挂在阴茎周围，像个芋头，天几乎ๆ已经黑透了。此时她大叫一声道：好啊，打道回府！
新来的人撩开长袍上的风帽，甩掉头上的白菜叶子，环顾四周。这地方แ和他以前住的地方相仿：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水银灯，照ั着黑铁的笼子，唯一不同的是眼前有个圆形的小笼子，其状像鸟笼，里面有个女孩，双手反剪着缩成一团。他朝她笑了笑说：hi——这是什么地方？女孩答道：这里是黑铁公寓——你住的是402室。那男人苦笑着说，还是黑铁ກ公寓，只是从40่1搬到了4๒02——这倒不足为怪。生在黑铁ກ时代，不住在黑铁公寓，还想住在哪里？又过了一会，那女孩忽然想表示一下礼ึ貌，就说：hi——我就住在40่1。我们是邻居。现在她有了个男人做邻๑居，但是并不开心。因为她觉得此人身上的气味不好，是一股铁ກ腥气。她皱了一下鼻子，那男ç人马上就察觉了。他道歉说：不好意思，我身上味不好。不能怪我——我们那里几个月洗不了一次澡。女孩说：这里好多了。卫生间里可以洗淋浴。那ว个男人走进卫生间，现果然如此，而且喷头里流出的还是热水。虽然如此，这里还是黑铁公寓，说不上哪儿比哪儿更好。而且他还戴着手铐ຖ，根本不能洗澡。他又走回门边，看看对面笼子里的女孩，清清嗓子说道：想不想聊聊？女孩把头扭开，轻声说道：还怕以后没得聊——别聊了吧。谁也不想被装在一个ฐ笼子里，反剪着双手和别人聊天。但她马上又改变了主意，把头转回来说：好啊，聊吧。但是，在黑铁公寓里又能ม聊些什么呢。
从前，有位二十三岁的女孩子，一个ฐ有才华的音乐่家，收到一纸通知，说她已被判ศ定为ฦ专门人才，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因此她必须搬入一家领ๆ有执照的公寓，享受保护性的居住。乍ๅ一拿到เ这纸通知，她像别人一样感到天旋๙地转，还觉得世界末日巳经来临；或者说，像从医生那里知道自己得了癌。但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她也像别人一样，注意到เ通知末尾那一行字：在二十天之内，她拥有选择住入哪家公寓的权利ำ；过了二十天，当局就要替她行使这种权利，代她指派一个公寓，这样的公寓必然又贵又不好。所以她也像别ี人一样匆忙地利用了这个权利——把京城里每一家公寓都看了一个遍。实际上，要选择一个终生居住的地方แ，二十天是根本不够的。但她也和别人一样，对自己最后选定的地方深感满意——这主要是因为，她不满意也搬不出去，除非她住的公寓赔钱，把她卖给别的公寓。她住的这家公寓实际上只有一个管理员，此人同时又是经理、主要股东、法人代表，等等；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头顶ะ光秃秃，粗糙的脸上有很多面疱留下的疤痕。起初ม她很害怕此人的模样，后来就不可避免地爱上了他——但也不一定是真的爱上了。到了雪天，她要请他带她出去散步……如你所知，这个女孩住在我表哥公寓的40่1室里，这个ฐ管理员就是我的表哥。他身上有股鱼腥味，脸相凶恶，主ว要是因为他的眉毛很浓。我和我表哥都是自由的，但他将要自由下去，我却自由不了多久ื了。这是很大的区别。想起了这件事，我就会觉得万念倶灰，找个借口不去上班。下雪那天我该在公寓里，但我扯谎说学校里有事，就没有去。
早上七点钟，灰白色的街道变成了淡蓝色，路边楼房的墙壁出现了红色的光斑。这个红蓝两色的世界只有一个ฐ寓意，那就是冷。我从桥底下探出头去，看到天空明亮，空气透明。风在割我的脸。403室的房客转过身去躲避迎面来的风，她忽然叫道：你看。我转头看去，见到一个小个ฐ子，身穿一件破旧的军棉袄，双手揣在袖子里，从桥边走过。我没看到เ他的脸，只看到那一头乱像板刷一样竖着。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看来小时缺钙แ给了他一双o形腿。我想他是一个四川ษ来北京打工的民工ื。开头我不知道她叫我看什么เ，后来想起了她说自己้常在等车时遇到性骚扰一这就是她说的骚扰者吧。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说：别扯淡了，人家会骚扰你吗？
黑铁公寓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混凝土城堡，从外面看起来是浅灰色的，但它名副其实，因为它里面非常的黑。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亮着一盏遥远的水银灯，照着这间宽大的房子，好像一座篮球馆内部的样子，但是这里没有篮球架子。从底层的中央乘๖升降机到达四楼，你会现自己้在十字交叉的通道的中心。每条通道通向一个窗子，窗子的大小刚ธ够区别ี白天和黑夜。在通道两ä边，雕花的黑漆铁栏杆后面，就是黑铁公寓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你怎么也不肯同意，像这样的小房间可以要那么多的房钱。但是人家也不需要你同意，他们径直把你推进其中的一间，然后你就得为这间房子付钱了。隆冬时节，黑铁公寓里面流动着透明的暖风，从铺在地面上的橡胶ด地毯上方流过，黑铁ກ公寓里面一尘不染，多亏了有效的中ณ央空调系统。这里有第一流的房间服务——一日三餐都有人从铁门上的送饭口送进来。从这个口子送进来的还有内衣和卫生纸、袋装茶和袋装咖啡——在动物园里，人们也是这样给笼养的猛兽送东西，只是不送袋装ณ咖啡——住在这个笼子里，你大概ฐ也用不着别的东西。这个ฐ地方แ过去是座旧仓库，现在是黑铁公寓。打听了这所公寓的房钱之后，我得出了这样一个ฐ结论：这黑铁公寓可真是够黑的。
程老板知道，自己像一切人一样，干了露脸的事就记得住，干了没脸的事就记不住。也许这就是他忘了无双的原因。其实这不要紧，他并没有把她买回家，也没有破坏她的贞节，虽然这两ä件事他都想干但是并没有干出来。想起这件事对找到เ无双必有极大帮助，谅那王仙客也不好意思不拿出钱来相谢。
王安老爹也想起这件事来，他记得那个冬日，天极蓝而且极冷，风里夹着锋利ำ的砂粒。老爹黄昏时经过广场，看见无双在那ว里被卖。当时周围已经没有看热闹的人，只剩ທ下无双和几个衙门里的人。那个ฐ官媒正在打她，一边打一边骂：小婊子，就是你嘴硬！明天还要我陪你挨一天冻吗？
王安和衙门里的人都熟，走过去一问，原来那无双被卖时还是那么霸道，见了有那ว等有钱的大爷过来就威胁道：我家是一品大官，吃了冤枉官司，早晚有昭雪的一天。我夫君王仙客一时走散，早ຉ晚回来找我。谁敢买我，我就死在他家里，叫他倒大霉云云。坊间的良民百姓都胆小怕事，听见如此说，谁也不敢买。官媒太太挨了好几天冻，十分气愤。她拧着无双的脸说，小婊子，你叫人没法疼你。明天只好卖你去当窑姐，窑子里没人怕你那些吓人的语言！
无双一听，十分害怕，她对王安说：老爹，我一辈子不求人，今天没了奈何求求你。你老人家做件好事，把我买了去，我一定好好服侍你。将来王仙客回来，叫他拿金帛重重相谢。
剩下的事想起来就不好意思啦。老爹记得他当时狞笑了一声说：服侍？你还会服侍人吗？王仙客？王仙客还会回来吗？金帛ຑ？你还会有金帛吗？你爸爸大逆不道，作下这等罪孽，你还这么张狂，活该到窑子里去叫千人压万人骑！
王安老爹又想：这无双的爸爸是谁，作下了什么罪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想必他是户部ຖ的官员，贪污了公款；是礼部的官员，弄错了礼仪；是兵部的官员，贻误了军机。这样自由联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可见弗洛伊德的法术也治不了这种毛病。
9
现在又有必要继续大事记。宣阳坊里诸君子在同一个ฐ时间想起无双的事来，这事不能ม不说是很奇怪。按教科书上的记载，所谓因果关系是说一件先生的事决定了后生的事，这就是说，假如世界上有过无双，以后人家就会想起她来。但是在我这故事里恰恰相反，你必须ี遇到เ某件事，才能想起从前的事一时间就是如此逆行，无怪有人说相对论是中国人明的。然后继续故事：
此时王仙客在家里，和绿女谈起无双来。这个ฐ样子真该叫宣阳坊里各位君子看看——他们怀疑绿女不是好人，真个ฐ疑得不虚。十冬腊月，这娘们儿躺在一盆冰水里，不是妖孽必是匪类。王仙客问她可有把握找到无双，她说没有问题。宣阳坊里这些人都有想起来的样子，至迟后天，就要真相大白。
绿女说，人人都有想不起的事情，只不过正人君子想不起的事特别多，而且让他们长记性也特别难。说到这里，绿女打个哈欠，换了话题。她说这几天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小子一点都不爱我！
王仙客赶紧赌咒誓说，他爱，爱得要命。绿女说这话鬼都不信。假如我不见了，你一定不会这样地去找。王仙客倒也同意这话。不过他说，绿女不见了，漫说是他，神仙也找不到。绿女叹口气说，你说的倒也是实话。这就是说我这辈子没指望得到太多的爱。女人弱了遭人欺，就如那ว无双一样，强了呢，又不讨人喜欢，这真是两ä难命题！
绿女从澡盆里站起来，接过王仙客递来的毛巾，搌去身上的水。她是绝美的女人，但是身体长得有点男性。胸肌达，以至乳房都像是方แ的，浑身上下就像那种没太多肉但是很有劲的人。王仙客没见过无双的裸体，但是他想：无双没有这么เ美，但是一定要可爱得多。
王仙客又想，凭良心说，我不是不爱绿女，但是我更爱无双。他这么一想绿女就明白，她一把揪住王仙客的脖子叫起来：小子，你又出神！想的什么เ，从实招来！
王仙客说在想无双，说完了又后悔。绿女也说，你应该撒句谎才对，像你这样，我早晚会杀掉你。
王仙客不是不想撒谎，怎奈他不会说假话，要不然他早ຉ就找到无双了。他也禁不住要和绿女谈无双的事，也不顾这话题是多么招人讨厌。他说无双对他说过，她最讨厌嫁人，不过她又说，嫁给表哥另当别论。那ว小姑娘天真得很，现在也不知在哪里受罪。绿女听了大怒道：混蛋！成天无双无双，烦不烦？我这不是帮你找她嘛ใ！
绿女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她虽然答应帮着找无双，心里并不乐意。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乐意做这样的事；但是这绿女与众不同，她是以杀人为职业的人。谁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来。王仙客做梦，常梦见她捅他一个ฐ透心凉一这种事她干出来也不算稀罕。
王仙客虽然知道他现在是踩着钢๐丝找无双，随时都会有危险，但是他还是禁不住要对绿女谈无双，因为无双还没找到，而眼前又没别的人肯听他讲。不管怎么说，无双是他的未婚妻，她不见了总要去找回来，这不是为了哗众取宠。绿女听了连脸皮都变绿了，她说：时至今日你还敢说她是你的未婚妻！王仙客又说，就算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俩之间还是有过婚约。无双说过，她一定要嫁我，嫁不到就和我私奔。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我要说谎不得好死！
绿女听了这样的话，气得笑起来。她问：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活到不耐烦，想自杀又没有勇气？王仙客说，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有这样一个无双，身材很矮；我和她在大槐树下初吻，几乎够不到她的嘴唇；因此她叫我靠树站下，她把我当棵树来爬。无双从小像男ç孩子一样的淘气，所以很容易就爬上来。她用两ä腿夹住我的腰，我用双手托住她的臀，我们俩就这样接吻。
绿女说，这故事听到เ这儿才听出一点意思。接着讲，后来怎样。后来吗？后来我们走出小巷，无双给我一方แ手绢说：表哥，擦擦嘴，别ี叫别人看见。我一直保存着那方手绢，直到你把它烧了。你想想看，这些事像不像是我编出来的？
绿女说，我从来就没怀疑无双存在。现在不但我，宣阳坊里每一个人都相信她存在，只要找到她就能得一大笔赏，谁会说她不存在。王仙客说：他们还是不能想到无双的下落，因为他们找无双只是为了钱。所以他要对绿女讲这些话：是这样一个无双不见了，他要把她找回来。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