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敬德不觉叫唤了一声。
敬德抬头看看顶上奠穹。这是一个ฐ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的日子。清风徐来,临ภ湖殿旁边的小树林深处传来呢喃的鸟鸣。如此美好的日子,一点都不像是会死人的日子。从昨天群雄聚集在秦王府里商议,到现在埋伏此处,忽然这一切在如此美好的日子里显得是那ว样的虚幻缥缈,就像只是一场噩梦。或者,当这噩梦醒过来的时候,他会发现世民仍好好地活着,在秦王府里好好地活着,自己等着他召见,他会一如往常那样看着自己进来的身姿而笑意从唇上流溢开来……
世民一直拉着他走上临湖殿的二层,这短短的一段路程,敬德直如踏在云端行走,轻飘飘的犹似不在人间。
敬德注意到,无忌一直是带着微笑看着世民的。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已不便像之前对着自己้那样笑得那样开怀,但那眼睛之ใ中光彩流动,分明是满溢着欢欣。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哪怕是太极殿庆功宴之时,无忌望向世民的目光,也不会是那样彻底的欢快,总是夹杂着苦恼、伤感之ใ类的愁容。而世民呢,他虽在沉思之中,但偶尔目光一转而碰上无忌的视线,眼内立时光芒灵动、熠ຈ熠生辉,更是无尽的欢喜眷恋。
无忌微笑着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道:“秦王已经答应起事了。”
无忌与世民独处时会是如何,敬德自然无法得知。但只以随众人一起与世民商议公务时的情形而言,敬德却感到他们二人之ใ间倒似是越来越生出隔阂来了。太极殿庆功宴刚刚ธ过去之时,敬德注意到无忌的眼睛一直刻意地回避着世民。他总是低垂着头,看起来是一副对待世民万分恭谨的神态,但以他是世民姻亲、又是心腹密友,这样的过分恭谨却显得甚是奇怪,很有点“敬而远之”的味道。
李氏兄弟争权发展到如火如荼之ใ势时,太子建成倒是曾偷偷地向他致送了整整一车的金银宝器,还以谦卑的言辞写信给他,表达想与他结交的心愿。敬德自然一口就回绝了,还马上就向世民禀报了此事。
旁边的长孙无忌见状,忙拉住世民拿着酒杯的手,道:“好啦,这是第二杯了,让我来喝。”
程知节豪爽地大笑着说:“黑炭头,你还傻乎ๆ乎的坐在这里发什么呆?上去给元帅敬酒啊。”说着一手抓起他桌上的杯子,手中ณ提着的酒壶往里面倒了个满,往他手中一塞。
世民忽然嘴角一掀,却是露出了一个ฐ冷酷森寒已极的笑意:“枉这王世充一辈子奸诈似鬼,却也不想一下,就算我答应不杀他,可父皇能容得下他留着一条狗命苟存于世么?但凡曾经称帝ຓ者,父皇必定杀无赦!即使不便公然绑赴刑场……哼哼,李密的下场,他就有眼无珠到看不见了吗?”
敬德的手指慢慢又抚上世民的身躯。只是这次,不再是疯狂暴烈,而是轻柔温软,一如合香院的那ว一夜。
“世民……”
“我想他的亲兵应该知道上哪找他的吧。现在战事已๐定,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马上就作决定的吧。”
世民注意到众人射向他们二人的目光之中的奇怪之色,微感窘迫。但敬德的手牢牢的抓住了他,那ว一股大力传来,也分明地向他传递着敬德心意的坚决,因此他终是沉默不言、顺从地跟着他到了汜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