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够了才好办事儿,这孙子不给睡还不给喝,简直是反了天了!
程奶奶奇怪地问:“俊俊,你抱着什么呀?”
程有义那辆二手桑塔纳开了好些年了,跟他本人一样灰头土脸,十分不气派。除此之外,老破车毛病忒多,车子一发动,发动机轰轰作响,就跟开飞机似的。程有义แ老早就有换车的意思,可是他自己身上没钱,而且买车不是一件小事儿,程有义一个人说了不算,于是他旁敲侧击地跟方幼珍提了好几回,可惜方幼珍像是听不明白,总能把话题岔开。
然后他走进厨房里,在两个人错愕的目光下,端走了向姝å兰刚炒好的一盘菜。
另一边,章地主ว上盘输了,不是很服气,掏出手机碰了碰程旷:“继续?”
“向钱冲!”皮裘干劲满满。
成绩公布的那天晚自习,陶桃从校外商业街买了一杯奶茶,在课前搁在程旷的桌上。当时教室里没多少人,到得早的也都埋头学习,除了个别人。
矬样暴露无遗了,章烬窝着火,郁闷道:“没留แ神给电瓶车砸了。”
他对于章烬的有关学习的记忆仍停留在小学阶段,电话里也没谈过这个话题,也许曾经没话找话地问过——正像现在一样,但章烬多半没什么好话回答他。
他当时不明所以,过了很久才知道,程旷之ใ所以这么เ做,居然是因为某个无聊的下午,他随口编的一句瞎话。
傻炮儿用这种非人的方式讨论接吻细节,程旷听不下去,生硬地打断说:“闭嘴。”
良久,整个屋子里只有笔尖划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翻页的声音,章烬很快就安静了。学霸刷题时格外专注,直到เ刷完题打算洗澡了,才发现趴在他床上的那位已经睡着了。
好像是冲动了,但冲动也是蓄谋已久的、能ม令他心跳怦然的那种冲动。
炮哥儿打架经验比学霸丰富,不管其他人怎么围攻,摁着黄威一个人揍。石宝吓坏了,忙掏出手机给程旷打电话,但没打通。他不知道,章烬是挑准了时间来找茬的,这个ฐ时候学校正在周考,程旷的手机不但关机了,而且压根就不在身上。
石宝才看见他们,笑嘻嘻地说:“旷儿,炮哥儿,这么เ巧啊!黄哥,咱们一起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就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水里,表面上安静的教室,私底下全都沸腾了。
对方上来就动手,在程旷转过身以前,利ำ索地钳住他的手腕,屈膝一顶,用狠劲把他抵在了墙上。
七班同学在这方面格外团结,不管写没写,都跟着喊难。史博文一言不发,他早就写完了,听到周围一圈人都喊难,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这里是七班,也就习以为常了。
程旷扔下他出门了,刚ธ走到楼梯间,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这节是英语课,尽管才刚ธ开学,七班的同学还是笼罩在被听写支配的恐惧里,谭敏没进教室,所有人就开始埋头翻笔记,人人脑门上都顶着“我很认真,别抽我”几个大字。
石韬诧异道:“你起来干嘛?”
第34章“炮哥儿,一起阿学霸,上不上?”
按照惯例,长辈和小辈年夜饭是分桌吃的,程旷还没成年,跟程有德家的几个孩子在同一桌,正好也不必听程家三兄弟虚与委蛇。
程旷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在这时,“耗子”从房间里窜出来,手里抄着一把长脚凳,劈头朝他砸下来。
大家都巴望着回家能ม过个ฐ好年,为ฦ了在排名表上往上爬几名,抱佛脚抱得十分虔诚,恨不得把食堂搬到教室里,屁股贴着凳子一刻也不离开,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章烬走出门,在院子里抬头看,二楼ä还是黑的。他想了想,推开铁门,走进了楼梯间。
当年都没能将他折磨死的东西,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完他就往楼道口走,准备上楼了。谁知走了没两步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约莫是酒精惹的祸,傻炮儿下手没轻没重,当时程旷正好走在围墙边,旁边就是章烬家的铁门,这一推就撞到了铁ກ门上。
“操,笑个屁,劝你抓紧ู给我收回去啊!”章烬拍了下桌子。
程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燕石街的,他带着满腔的心灰和意冷,阴郁地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然后不经意地,又一次看到那ว个疯子。
“给我!”程旷生硬的语气让罗凯愣了愣,他迎上学霸几乎ๆ骇人的视线,讷讷地把东西还回去了。
程有义想得很通透,他不指望自个儿到เ了吹灯拔蜡的年纪,程旷能ม突然良心发现守在他身边给他养老送终,棺材本他会自己存。万一命不好,到晚年身体不行,落了个ฐ缠绵病榻不能自理,他也盘算好了——真到了那时候,他就买包耗子药吞了。
“炮哥儿怎么就走了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香锅的吗……”陈锐悻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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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架打得很凶,章烬见到胡淼时,姓胡的血糊了满脸,一副七窍流血即将嗝屁的死相。曹辉和陈锐两个人围着他问了半晌,胡淼就跟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愣是一声也没吭。陈锐气得往他背上招呼了几巴掌,用“内力”震得胡淼弓着背剧ຕ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居然咳出了一嘴血,血里还混入了两颗崩掉的牙齿。
“咱们挪个ฐ窝?这边一堆碍事的垃圾,别烧着了。”胡淼往旁边看了看,指了一个靠南边的位置,“就那边吧。”
从离家出走到现在才不过一刻钟,小男ç孩就开始后悔了,但是现在回去太跌份儿了,家里可恶的小表弟一准要笑出哈喇子。怎么办呢?
“有啊,”章烬眯起眼睛,“傻狗蠢狗疯狗怂狗土狗……多了去了。”
罗凯刚从地上爬起来,闻言吓得腿一软,又重新跌回地上。他颤巍巍地举起手,跟着石韬走出了教室。这一去就去了半个ฐ多小时,罗凯回来的时候满脸颓๙丧,生无可恋地掏出本子开始写检讨。
章烬搓了搓它的头毛,骂道:“没良心的白眼儿,你敢发疯我抽不死你!”
方幼珍麻利地把晚餐做好了,一桶水带来的饱腹感早已经消เ失,红烧鱼的酱香味勾起了程旷的食欲,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早就饿得不行,因此扒饭扒得特别快。
程旷同意了。
猝不及防对上眼,对方也讶异了一霎,随即他漫不经心地扯起嘴角:“巧啊。”
胶着的局面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人和狗都不耐烦时,院子里面忽然响起一道男ç声。
向姝å兰不知道她儿子别有用心,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喜欢啊,多好一小孩儿,书念得好,模样又好,我看你跟他在一块儿,学习成绩都提高了。”
章烬心里的愉悦毫不掩饰地浮在了脸上,向姝兰见他笑,有些诧异:“你笑什么?我夸的是人家小帅哥,你得好好向人家学习。”
“没什么,”章烬又给他妈下套说,“要是小帅哥是咱们家的,你高兴吗?”
“我上哪儿去捡这么个儿子啊,”向姝兰对言外之意浑然未觉,把章烬手里的擀面杖抽走了,轰他出去,“写作业去,别搁我这儿捣乱,面皮儿擀得跟狗啃的似的。”
杂毛儿“狗”字儿听多了,闻声摇着尾巴在章烬脚边拱了一下。
章烬吹着口哨把狗招呼到เ院子里,给程旷打了个电话说年夜饭的事儿。
程旷在程奶奶家,章烬的电å话打来时,那只丑巴巴的小狗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旷儿,”章烬听到铃铛声,问他,“童养媳在你旁边吗?”
章烬把“童养媳”仨字儿说得一本正经,程旷没忍住,笑着说:“在。”
这时他听见听筒那边,章烬对杂毛儿说:“听见声儿了吗?那ว是你童养媳,快打声招呼。”
不知道章烬是怎么做到的,杂毛儿很快就配合地“汪”了一声。
这边童养媳听见同类的声音,也跟着“嗷嗷”地吠叫。
杂毛儿和它未过门的童养媳乐此不疲,你来我往地用狗语沟通起来,这场景诡异而滑稽,两条腿的人类学霸不识风月,憋了一会儿,终于没憋住,低头笑了出声。
那时程旷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听见杂毛儿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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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知识点好像挺多朋友没听明白,让炮哥儿带诸位复习一遍。
第64章它腾空而起了。
天常常不是先有裂缝、继而慢慢塌下来的,大多数时候毫无预ไ兆,轰的一下就塌了。
这一年的除夕夜对章烬而言尤其漫长。
一大早,巷๕子里就热闹起来,鞭炮声此起彼落,章烬带着杂毛儿出去溜圈,顺便买了几副春联。
他拿了刷子和浆糊,胳膊底下夹着春联,径直往楼上走,杂毛儿一蹦一蹦地跟在后面。它跟着章烬停在二楼,伸着脖子巴๒巴地凑上去嗅装浆糊的桶,似乎想要伸舌头舔一口。
章烬蘸浆糊的时候,一没留神在杂毛儿鼻子上刷了一下,把它的黑鼻头蹭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