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幺姑,我才知道有一个ฐ珍姑,曾经能舞马弄枪,参加过抗日游击队,当过妇联会长。因为有这个珍姑,我才有机会回到เ家乡,看到我身上血液的源头。这是一个坐落在小河边的村寨。一幢幢苍黑的木楼ä两厢突出,正堂后缩,形成口袋形的门庭,据说可以吞吃和威แ慑妖怪。家家大门上都悬有一块镜片,据说那代表海,代表远祖的源地,也可镇服阴邪ิ之气。跨入大门时,眼睛好半晌才能适应黑暗,现神龛赫然耸立在面前,上面供奉着列祖列ต宗及一些不见于经传的神鬼。
我一听到这别致的早安问候,就觉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墙上一把日军指挥刀和一个旧钢盔,只能沉默。
国骏脸色白,惊慌地走了,连伞也忘记带走。妻子瞪了我一眼,收拾着茶杯和烟灰缸,责怪我何苦要同客人这样争吵。
我估计她又会这样,决计装作没听见。
“好像不是。”
“你明明听懂了,装什么เ孙子?”她冷笑一声,“你也明明知道,她这样活一天就是受罪一天,但你就是要让她受罪。为什么?因为你要博一个好名声,你要别人说你孝顺,善良,有情义,思想觉悟高。是不是?你要把你的善名建立在她痛苦的基础上。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做人做到这一步,累็不累呵?”
“吃蛋也吃出病来?诳讲!”
我们都笑起来,不觉得这句话里有什么警世深意。
“什么เ意思?他到我那里去干什么?”
“那她要大财了。”
“幺姑!”
她从容复习了一遍对那个人毫无根由和想象丰富的恶意揣测,便洗澡去了。我早就该料到,洗澡是最容易出事的。楼东头住的李师傅,还有附四栋的凤姑娘,都是在洗澡时中风或煤气中毒。大概人赤条条地来,也想赤条条地去。澡盆张开大嘴,诱人脱下衣服,看上去实在不怀好意。
我看着她红红的裂ฐ缝,那ว里面根本无所谓眼珠,是泪囊炎,是结膜炎,是日照烟熏……抑或是来自太多往事的辐射,灼得眼球腐烂了?
聋子会圆话。她敏捷而镇定地猜译我的声音,试探着接上话头,存心要让人觉得这世界还是安排得很有逻辑和条理。我无意纠正她,已经这样习惯了,装得若无其事地回到เ自己房间里去。
我紧张地回望村里的灯光,有点想逃之夭夭。“对不起,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一直说不清楚……”